王安忆小说中“上海精神”的流变

 2022-06-23 20:01:22

论文总字数:19752字

摘 要

在王安忆的文学创作中,对上海的书写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本文将考察王安忆在其小说中对上海精神的探索和展现过程。早年农村的知青经历使王安忆对繁华的城市生活有较为冷静的认识,因此她在80年代的创作中,能关注到上海日常生活中的世俗面。然而通过对上海日常生活进一步地挖掘,王安忆逐渐发现了日常生活的审美性。在著名的长篇小说《长恨歌》和《妹头》等作品中,她试图展现上海普通弄堂居民日常生活的精致。新世纪前后,王安忆陆续通过《我爱比尔》《富萍》等作品发掘更底层、更边缘人群的生活状态,王安忆对上海城市文化的理解——雅俗兼具的城市精神变得更加清晰。因此,在接下来的《天香》中,王安忆致力于探寻上海精神的起源。而当王安忆抱着这种对上海精神的明确认知,试图在《众声喧哗》中展现出新时代对传统上海精神的冲击时,又重新落入琐碎生活的窠臼。

关键词:王安忆,上海精神,雅俗兼具

Abstract

In all Wang Anyi's literary creations, the most representative one is the writing of Shanghai undoubtedly. The author will examine Wang Anyi’s exploration and display of the Shanghai spirit in her novels. Wang Anyi have a rather calm understanding of the prosperous city life because of her early experience of educated youth in the countryside. Therefore, in her creation of the 1980s, she laid stress on the secular features in Shanghai’s daily life. However, through the further excavation of Shanghai, Wang Anyi gradually discovered the aesthetics of daily life. In her famous novels "Song of Unending Sorrow" and "Mei tou", she showed the exquisite daily life of ordinary alley residents in Shanghai. In the turning of new century, Wang Anyi explored the life conditions of the lower level and more marginalized people through works such as “I Love Bill” and “Fu Ping”. Wang Anyi’s understanding of Shanghai’s urban culture—the coexistence of both elegance and popularity—has become clearer. Therefore, in the next "Tianxiang", Wang Anyi is committed to exploring the origin of the Shanghai spirit. But when Wang Anyi took this clear understanding of the spirit of Shanghai and tried to show the impact of the new era on the traditional Shanghai spirit in “Zhongshengxuanhua”, she was caught in trifles again.

KEY WORDS: Wang anyi, the Spirits of Shanghai, Coexistence of elegance and popularity

目 录

摘要 I

Abstract II

绪论 1

第一章 发掘上海世俗性下的务实精神 4

第二章 探索底层化、边缘化生活的日常审美 8

第三章 追溯“雅俗兼具”的上海精神来源 11

结语 14

参考文献 15

致谢 17

绪论

众所周知,王安忆是一名风格多样、极富创作生命力的作家,对王安忆及其文学作品的研究是文学界热门的话题。她的作品集中关注上海市民的普通生活,擅长从细枝末节入手来展示富有力量的平凡人生,王德威评价她“正是由这寻常百姓家中,王安忆重启了我们对海派的记忆”,得到了“海派的真传”。[1]事实上,王安忆对上海这座城市文化和精神的理解,从不自觉地展现到自觉地探寻,经过了一个漫长的过程。笔者意图借助城市文学理论,解析王安忆本文的上海想象;通过对其小说的文本细读,把握其上海精神的流变。

对海派小说的梳理,可以观照王安忆上海书写中的城市模样。上海自开埠以后,经过几十年的人口膨胀和物质发展,成为二十世纪中国最现代化的城市,其时髦和繁荣程度堪比法国巴黎,号称“东方巴黎”。毫无疑问,华洋杂居、中西结合的上海,有其独特的吸引力。城市的发展和变化在文学中得到了不同方式的呈现,商品化、外来文化和传统文化共同作用下的上海,在作品中表现出矛盾的形象。以“新感觉派”为代表的“城市的艺术”[2],通过施蛰存、刘呐鸥和穆时英等人描绘出半殖民地时期眼花缭乱的上海都市生活,展现出一个集中了所有都市幻想和刺激的现代城市。

海派文学随着时间和作者个人风格的变化也在不断改变其特质。李欧梵以《上海摩登——一种新都市文化在中国1930-1945》介绍上海现代文化和现代主义文学之间的关系,集中讨论新感觉派和张爱玲的都市文学创作。[3]新感觉派过分强调“象征着繁华和堕落、联结着社会上层和下层的舞女”,造成了“‘海派文学’的甜俗。”[4]不同于新感觉派全力寻找上海光怪陆离的景象带来的感觉上的震撼,张爱玲“苍凉”的审美理念和通俗小说的叙事技巧使其尤擅刻画普通人的传奇。张爱玲喜欢“人生安稳的一面”,从寻常人事中寻找“人生飞扬的一面”。[5]她同徐圩一致,信奉“艺术的本质就是大众化的”,不同于张资平、叶灵凤等人在通俗小说上所作的“弗洛伊德主义的文学样品”,海派文学在40年代张爱玲处趋于成熟。[6]王安忆与张爱玲颇为相似,二者都以旁观者的姿态对上海进行细致入微的叙述;但后者以审视的眼光看待上海庸俗的市民生活,前者则怀着同情和关怀看待寻常生活的感动。

事实上,王安忆并非一开始便对上海怀着这种情感。从皖北插队归来的王安忆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审视着城市生活。在对上海的书写史中,也不乏这种带着审视眼光看待上海现代性的作家。在20世纪初的上海文学中,“因躲避战乱而而移居上海的的作家”从20世纪初到1937年以前,也通过文学创作加入了上海都市文化的塑造,但在“民族主义和无产阶级价值观的名义下”,[7]上海生活中的重商主义和粗俗之处得到放大。上海都市的现代性作为一个背景出现,而其“十里洋场”的繁荣形象被有意消解了。同样对上海带着浓重意识形态痕迹的还有五、六十年代的作品,《上海的早晨》中,带着摩登色彩的“咖啡馆”“小奥斯汀汽车”“整齐的梧桐树”[8]都是工商主义改造中的配角,但上海又是必要的环境。这类作品出于阶级意识和政治考量或多或少都存在一种对上海的疏离感。与此不同的是,王安忆作品对上海的冷静观照并非出于这种疏离。王安忆在回归之初尚未意识到城市生活对自身的重要性,因而一开始甚至表现出对上海文化的不屑,“上海人则要粗鲁得多,他们在几十年的殖民期里速成学来一些绅士和淑女的规矩,把些皮毛当学问。”[9]但在重归城市生活以后,王安忆对上海的理解逐渐发生了变化。

然而当王安忆越是更加深入地探索这座城市,她对上海的情感越是深入,这充分表现在她的小说创作中。在20世纪80年代的《流逝》《一千零一弄》《好姆妈、谢伯伯、小妹阿姨和妮妮》《鸠雀一战》《米尼》等作品中,王安忆以冷静的旁观者姿态观察上海市民生活。但随着对上海城市生活的回归,王安忆又找到欧阳瑞丽、小妹阿姨这样充满毅力和韧性的上海人。在《长恨歌》前后,王安忆便试图潜入上海最具代表性的人群——弄堂居民中,通过细致描写弄堂精致实用的日常生活,继续挖掘这种来源于平凡的感动。“城市不只具有它的巨大的外形,还有它在现代性的世界历史中成长起来的那种心灵和精神。”[10]王安忆显然捕捉到了上海的精神气,这是使得它不同于其它同样繁荣的都会的独特气质,而这正是城市书写的关键,“城市文学写作的关键与其说是城市的独特性表征,不如说是城市空间所指涉的身份问题。”[11]王安忆意图更全面地描绘上海,因此她试图超越弄堂相对固定的空间,探索更大的格局。在空间上,王安忆通过《富萍》中的“闸北”和“梅家桥”,对更为边缘化和底层化的人群进行勾勒;而在时间上,突破了历史断层的桎梏,以《天香》展现上海精神的起源,并最终确立了独特上海精神——雅俗兼具的来历,使其笔下的上海真正区别于普通的都市文化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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