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家庭：东北地区家族企业经营机制现代化的一项个案分析

论文总字数：29573字

摘 要

家族企业是市场经济中常见的组织类型，也是世界各地中小企业较多采用的组织模式。

本文通过对东北一个家族企业发展中经营机制现代化的分析，探讨了东北地区家族企业发展中家庭因素在其中的推动作用。一般研究认为家族企业发展后，家庭关系蜕变为阻碍因素。而家族企业经营机制的现代化就需要抑制乃至摒除家庭关系。

但与上述阻碍模式的理解不同，本文认为家庭关系也可以促进企业经营机制的现代化。案例研究说明了这一点：在企业发展过程中，家庭关系的制约作用确实暴露的越来越多。但是，案例分析发现，家族企业面临上述危机时，会主动援用现代化管理机制，如职业经理人的引入，股东会董事会的成立等新式经营机制以解决家庭经营的矛盾。这并非经济理性人模型下追求更大效益的行为。恰恰相反，这是在社会人模型下，追求维系企业内外的家庭关系的行为。

在这个意义上，东北地区的这个家庭企业案例，可以说明非经济的情感和社会关系是家族企业发展中不可或缺的推动力。它除了充当企业发展中阶段性的权宜策略或降低交易成本的工具，提供信任资源，社会关系等，更是贯穿家族企业经营机制现代化过程的恒在动力。中国家族企业的现代化看上去是为了效率，最终还是着眼家庭。

最后，通过讨论东北家族企业案例中企业家强烈的非经济诉求始终主导其经济理性的一种情况，本文希望揭示东北地区的重要市场组织即家族企业运作的一些特点，促进该地区的经济振兴。

关键词：家族企业 代理问题 情感支持 家庭社会资本

Abstract

Family business is a common type of organization in market economy, and it is also an organization model adopted by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around the world.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the management mechanism in the development of a family-owned enterprise in northeast China, 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promoting role of family factors in the development of family enterprises. The general research thinks that after the family business develops, the family relation transforms into the hindrance factor.

However, this paper argues that family relations can also promote the modernization of enterprise management mechanism. Case studies illustrate this point: in the process of enterprise development, the constraints of family relationships do reveal more and more. However, the case study found that family enterprises in the face of the crisis, will take the initiative to invoke the modern management mechanism, such as the introduction of professional managers, shareholders will be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Board of directors and other new management mechanisms to solve the contradictions of family management. This is not an act of pursuing greater efficiency under the economic rational man model.

On the contrary, it is in the social model, the pursuit of the maintenance of family relationships within and outside the enterprise behavior. In this sense, the family business case of the Northeast region, can explain the economic emotion and social relations is the family enterprise development indispensable impetus. In addition to acting as an interim strategy in th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or reducing the transaction costs of tools, to provide trust resources, social relations and so on, is running through the family business mechanism of the modernization process of constant momentum.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 family firms seems to be for efficiency and ultimately for the family.Finally, by discussing the case of the Northeast Family Enterprise, the entrepreneur's strong non economic demand always dominates the economic rationality, this article hopes to reveal som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operation of the important market organization in northeast China, namely the family business, and promote the economic revitalization of the region.

KEY WORDS: family business agency problem emotional support family social capital

目录

摘要 1

第一章：选题背景与意义 3

1.1选题背景 3

1.2选题意义 3

第二章：文献综述 4

2.1家族企业相关研究 4

2.1.1家族企业定性问题 4

2.1.2家族资源的提供 4

2.2家族因素在企业中的作用 5

2.2.1促进因素 5

2.2.2阻碍作用 6

2.3家族企业经营治理 6

2.4中国家文化传统 7

2.5现有研究的不足 7

第三章：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 9

3.1研究方法选择 9

3.2研究对象的选择 9

3.3研究对象介绍 9

第四章：家族企业发展优势 12

4.1家族资源的提供 12

4.1.1信任资源 12

4.1.2其它资源 12

4.2家族整合因素 14

第五章：家族企业面临的困境 16

5.1企业经营中的代理问题 16

5.1.1.信任危机 16

5.1.2利益多元化的追求 19

5.3逆向选择 20

5.4产权界定和利益分配问题 21

第六章：规则化——家族企业的发展之路 22

6.1家族企业的关键因素——亲情 22

6.2R企业外部经理人的介入 23

6.3R企业董事会和股东大会的成立 23

6.4李锦记的家族宪法和家族委员会 24

6.5规则在企业接班传承中的作用 25

第七章：总结 27

第一章：选题背景与意义

1.1选题背景

 家族企业是市场经济中常见的组织类型，也是世界各地中小企业较多采用的组织模式。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家族企业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促进经济增长，提高居民收入等方面都有很大的贡献。在东北经济持续低迷，东北社会亟待振兴的情况下，研究东北地区的家族企业就存在其必要性。与一般家族企业研究关注家族经营机制现代化的“升级”式视角不同，本文关注的更多是家族企业在发展中的“维系”问题。在东北地区，随着家族企业规模扩大，家族式经营的优势逐渐消退，其固有劣势也逐渐暴露。

理性人一般都会追求最大化收益，但在中国的家族企业中，行为者有时更关注非经济的情感收益和社会关系。使得企业长期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中，即家族系统和企业系统的融合，本文通过分析在不同发展阶段家族企业面临的状况，希望揭示出企业运作的一些特点，并尝试解释企业这种选择的原因。

1.2选题意义

家族企业在发展的不同阶段对企业有不同的作用，前期有很强的促进作用，后期则成为企业发展的桎梏。因为家庭始终是一种情感追求，是价值体现，归根到底是一种特殊的互惠性的社会交换关系，而不是纯粹利益取向的市场交换关系。所以它在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扮演不同的角色。而到企业发展后期，企业主开始引入现代化经营机制，希望规范企业发展，但这其实并非完全追求企业效率，而是为了追求最后的家族稳定，希望用现代化机制缓解企业经营矛盾，减少家族对企业的影响，最终维护家族利益的统一。

本文尝试指出，家族企业一直在追求企业和家族的双重目标，不可忽略其中非经济动机的作用。即便中国家族企业的现代化看上去为了追求效率，最终还是着眼家庭。本文揭示出的这个现象，也希望提供一种对于家族企业治理的新视角，即关注经济效益背后的家族情感，不可忽视家族企业的终极价值追求，在此基础上才能发挥企业内部或是外部经营治理机制的作用。

第二章：文献综述

国外对于家族企业的研究始于20世纪六七十年，但直到21世纪，尤其近几年，才有一个小的研究高潮，更是出现了专门研究家族企业的期刊如FBR（family business research），JFBM（journal of family business management)等。我国对于家族企业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末，在2006年左右发文量达到顶峰。与国外跨学科研究不同，我国家族企业的研究大多集中在经济学和管理学领域，相比于国外的实证研究，国内更多注重规范性研究，虽然有和国外相似的研究主题，如公司代理，企业经营（李新春，2003），职业经理人（杨从杰，2004），产权和传承等领域（陈凌、应丽芳，2003）但更关心企业经营出现的问题和对策分析（栗战书，2003），关注企业的内部成长和信任机制，以及中国传统的家族主义信任（储小平，2003），家族企业中的关系（李新春，陈灿，2005）。相比于国外对家族企业从企业理性角度出发的研究，国内的研究更注重“本土化”的特点，尤其关注亲属关系在其中的作用。

2.1家族企业相关研究

2.1.1家族企业定性问题

有关家族企业的定义等基本问题一直是学术界讨论的一个焦点。有人认为家族企业的本质在于超越对企业进行有效控制的家族意图与远景(Donnelley, 1964; Davisamp;Tagiuri, 1989; Prattamp; Davis, 1986; Handler, 1989, Shankeramp; Astra-chan, 1996)。Shanker和Astrachan(1996)在操作层面上定义家族企业，从狭义上讲是家族参与日常经营与管理;广义定义是家族为企业经营制定战略方向。从经营权和所有权角度下定义的也有很多人，Sharma(2002)根据家族在所有权和管理方面的不同参与程度将家族企业分成72个相互非交叉的概念种类。而其中应用最多的概念是由钱德勒提出， 从股权和决策两方面对其下的定义。（钱德勒，1987）

2.1.2家族资源的提供

Arregle等人（2007）提出了家庭社会资本这个概念，家庭社会资本是指社会资本在家庭成员之间的发展。社会资本的概念最先由布迪厄等人提出，其为社会资本与长久的制度化网络相连系，是实际或潜在的资源的总和（Bourdieu ,1980）Nahapiet 和Ghoshal (1998)提出四个影响社会资本发展的因素，稳定性（时间），互动，相互作用和封闭性。社会资本是友好关系的长期积累，稳定性的增加促进社会结构的持续性，反过来也增加了成员间责任的明确性。网络中成员的相互独立会削弱社会资本（Coleman, 1990），社会资本会在一个潜在互动关系中发展的很好。而封闭性可以在一定水平上保证成员严格的遵守规则(Coleman, 1988)。成员间的高密度连接可以大大减少投机行为（(Portes, 1998），并且区分我群和外群，促进信任，规则，认同的发展，并产生独立的编码和语言。

家庭社会资本也可以应用于这四个因素。家庭成员之间有一个良好的环境，他们在建立信任，提供合作，进行互惠的交换方面做的很好（Coleman, 1988）。在家庭中，人们基于互惠和交流的原则彼此合作，促进社会资本的创造和利用。家庭的稳定性促进了家庭价值观，行为准则和认知方式的发展，增强了家庭的凝聚力，促进家族融合，也进而增强了企业的凝聚力（布迪厄，1994）。家庭有一定的边界，这使得家族和企业在一个封闭的内在网络中运作，减少了环境复杂性（Bubolz, 2001; Coleman, 1988; Hagan等）。随着家庭关系的延续，持续的依赖和互动促进了家族信任的发展。在家庭系统中，存在“贡献，慷慨，相互支持”这样一个模式（Bourdieu, 1994），所以，家族社会资本的增加有利于同时促进家族和企业的繁荣发展。

2.2家族因素在企业中的作用

2.2.1促进因素

赵宜一和吕长江的研究指出，亲缘关系在企业中影响契约关系，降低了CEO对薪酬的要求，实现自身激励（赵宜一，吕长江，2015）。从代理决策的角度来看，因为亲缘关系缩小了企业控制权和管理权之间的差距，使得企业的监督成本减少。而从管理学的角度来看，家族企业高管存在“利他主义”倾向，会把家族利益放于个人利益之上，对高管的要求不是一般企业所通行的显性契约，而是基于信任，情感建立起来的隐性契约。

在以家族忠诚为核心伦理文化下，建立了一种私人信任关系，在这种关系下，家族企业成员利益相同，更容易合作，且在创业者的领导下，团体的凝聚力增强。控制和管理权的合一简化了决策过程，有利于快速反应市场机遇，降低决策成本。 对中国人而言，家庭不仅是经济和利益集团，还是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具有特殊的意义和价值。强有力的宗族群体和亲缘网络是存在于中国社会数千年的历史现象与文化传统当中。虽然家庭阶层有分化，但总的来说，即便这个家庭有较多的矛盾，其中仍有情感上的帮助和其它形式上的支持。

中国关系网络的核心是人情交换，双方在人情网络中相互信任，实现互动。边燕杰提出中国社会的人际关系有三个特点：熟悉和亲密性、值得信任、互惠义务。 而这种关系的特点正好对应了我国家族企业中家族情感的作用。切斯特·巴纳德最先提出正式组织和非正式组织的概念，腾为在此基础上提出“亲属关系组织”，一家人在一个单位工作，在单位这个正式组织中，形成一个非正式组织的小团体（滕为，2002）。并分析了其积极和消极作用。亲属关系组织可以说明消除减少员工的孤独感，得到家庭关系的支持；促进彼此亲属关系的发展；这些亲属关系组织大多有统一的目标，可以说明维持正式组织的秩序

2.2.2阻碍作用

中国基于信任和血缘关系的家族企业也受到了不少批评。马克思·韦伯认为西方经济的发展是建立在伦理宗教上，摆脱了宗族纽带，相比于中国经济对外人的普遍不信任有很大优势。

福山认为，“因为华人文化对外人的极端不信任,通常阻碍了公司的制度化,华人家族企业的业主不让专业经理人担任管理重任,宁愿勉强让公司分裂成几个新公司,甚或完全瓦解”（福山，1998）腾为提出当亲属关系组织的利益与正式组织的利益不一致时，会妨碍正式组织的发展；裙带关系不利于企业接纳有能力的人才；亲属组织要求成员的一致性（有统一的家庭目标），有时会抑制成员个性的发展。（滕为，2002） 储小平提出阻碍家族企业成长的是信任资源的约束，这种泛家族信任一方面给企业的发展提供空间，但同时因其成本高于制度管理，也对企业的成长造成一定的约束。（储小平，2003）李新春等人认为，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需要接纳新的管理人员，而这势必要求管理者让出部分控制权和管理权，企业家可通过在一些关键部门安排“自己人”以降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风险。（李新春，2000） 储小平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指出，由于家族企业对外聘经营者缺乏信任，对经理人授权不充分，给经理人的工作造成很多限制，也使得企业无法真正吸收人才并改善目前管理（储小平，2005）。此外，储小平提出一个信任与家族企业成长的模型，认为家族企业的发展有三种阶段，依次递进但并无明显界限，亲情信任，泛家族信任（通过关系和实践把外人进行“家人化”，实现信任边界的扩展）和制度信任（有法律契约的正式制度信任和基于市场经济价值观建立的如声誉机制，心理契约等非正式信任），当企业发展到泛家族信任的阶段，一方面由于其内在矛盾，信任扩展受阻，企业难以继续发展；（储小平，2003）这一内在矛盾被李新春称为“家族主义困境”而一些成功的企业在这一阶段向制度信任发展，可得到更多的社会资源。（李新春，2002）

2.3家族企业经营治理

在这个领域，西方学者主要依靠两个理论视角，代理理论和资源理论。代理理论关注所有者和管理者之间的委托代理关系，以利他主义和利己主义为分析视角。家族利他主义使得企业有较低的资金成本。（Chuaamp;Schnabel,1986)但公司中管理层的自利行为对企业的危害有时比非家族管理者的自利行为带来的危害可能还要严重（Gomez Mejia，2001)。Morck和Yeung(2002,2003)也指出，如果后代不能掌握正确的企业家精神，家族企业成员会利用地位转移公司资产，危害公司整体利益。

很多研究认为家族企业经营治理和企业绩效之间存在一定关系，Vishny(1986)认为，股权在一定程度上的集中有利于避免家族成员搭便车的现象，有利于提高企业绩效；Tricker(1984)等人认为，外部董事的引入有利于提高企业决策效率。田银华（2011）用184家家族企业的财务数据分析指出，董事会治理结构对企业绩效有显著的负影响；于健南，石本仁（2008）的研究发现，家族控制力与总经理控制力和公司的业绩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陈凌，鲁莉劼 （2 009）对浙江制造业的的研究发现，家族企业经营绩效高于非家族企业，企业中的裙带关系阻碍企业绩效的提高；李安安等（2011）通过对国美争权的研究指出，困于家族关系伦理不利于企业发展，家族企业应注意调节股东和职业经理人的矛盾，并且规范股东大会的作用，给董事长合理授权；李新春（2011）认为企业对家族雇员的管理和企业绩效之间有一定关系。胡石其的研究说明，“年度董事会的次数，总经理年收入和家族企业经营绩效有显著的正相关”；卢文烨（2017）对创业板家族企业的研究得出，家族企业董事会规模和企业绩效有正相关，董事规模的扩大除了企业发展带来资源，还可以更好的发挥监督作用；高雷（2008）的研究发现独立股东的设置有利于降低企业代理成本，

2.4中国家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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