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通泰方言兴化区代词使用状况

论文总字数：9217字

摘 要

江苏省泰州地区地处江淮之间，是江淮方言中通泰方言片区。本文基于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主要对通泰方言兴化区中的代词使用情况作进一步的探讨，分析的方法是在语法作用分类的基础上，从人称代词、指示代词及疑问代词三个方面进行的。三种代词的主要分析方式是由它们自身在方言中的特色来决定的。

关键词：通泰方言； 兴化区； 代词

Abstract: Jingsu Taizhou area is located between in Jianghuai. Taizhou dialect belongs to Jianghuai dialect,Tongtai district．Based on previous researches，making a further study of the using of the pronouns of Tongtai dialect in the District of Xinghua, the analysis method is based on the classification of grammatical function, from personal pronouns, demonstrative pronouns and interrogative pronouns in three aspects. The main analysis method of three kinds of pronouns are on their own in the District of Xinghua dialectfeatures to decide.

Key words: Tongtai dialect; The District of Xinghua; pronouns

通泰方言主要是三、四世纪时期汉语中北方话的传承和发展。一直以来，由于通泰地区地处东隅，保留了许多的古代汉语的特点，其中包含吴语的底层神韵，所以现代通泰方言与吴语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本文主要以南京大学顾黔教授的研究成果为理论基础，将通泰方言按地域性分成东、中、西三区，东区主要包括南通和通州的西南部地区，区别于中区的主要语言特点是中古假摄的读法与吴语相似；中区主要包含如皋、如东、泰兴、东台东部、海安东部、靖江西南部等地区，它因能分辨鼻音[n]和边音[l]而与西区有所区分；西区则是主要有姜堰、泰州、大丰、兴化、江都东部、东台西部、海安西部^[1]p13。而本人研究的重点地区兴化市则在通泰方言西区的范畴当中，目前隶属于泰州市，处于江苏省的中部，在江淮之间，里下河地区的腹部地带，东依盐城东台、大丰地区，南邻泰州姜堰、扬州江都，西部与高邮、宝应地区接壤，北部与盐城交界^{[2] （P8）}。而本文着重于西区中兴化地区的方言代词的使用状况。

代词有代替、指示的作用。它与所代替、所指示的语言单位的语法功能大致相当，同样的，方言代词在方言中的作用也不例外。而传统的语法按作用可以将它的使用划分为三大类，分别是：人称代词、指示代词和疑问代词^{[3] （P20）}。

一 人称代词

（一）第一人称代词

兴化地区方言分别用“嗯”“嗯唻”来表示第一人称单数“我”和复数“我们”，其中复数“嗯唻”可用于排除式，也可用作包括式，如

（1）嗯唻一块啊吃饭，一块啊出去玩，多惬(xia阳平)意啊！ （包括式）

（2）嗯唻自个去，不要你管。（排除式）

（1）中的“嗯唻”即是包括式状态下的用法，本句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多惬意啊！而（2）中的第一人称复数则是排除式用法，意为我们自己去就行了，不用你管，有几许拒绝的意味在里面。普通话中表示复数的“们”，在兴化方言中基本没有这个发音。兴化方言中第一人称的双数形式并不同于普通话中的“俩”，“我俩”“你俩”对应的则是使用“嗯唻[lan(上声)]”“你唻[lan(上声)]”，也只有当特指两个人时会说“嗯唻览个”“你唻览个”。

（二）第二、三人称代词

兴化方言语音中边音鼻音不分，n、l不分，第二人称“你”音同“里”，复数形式为“你唻”。对于第二人称的尊称“您”，在兴化方言中也是将它的鼻音变成边音，另外，兴化方言中在双方对话过程，如果一方为年纪较大的初次见面的长者时，经常会用“年大的”，音同“哩大里”，来表示尊重。至于第三人称，兴化方言的读法与普通话的标准发音差不多。有一些人称代词如“你”、“我”等在有些特殊情况下也会不确指哪个人而用于虚指，例如：“大嘎（家）你看看嗯，嗯看看你，群不敢出声。”（意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三）反身代词

兴化方言中用“自噶”、“自俺”来复指前面的名词或代词，是作为反身代词来使用的，例如：“他单要自噶去学校，不要旁人送”（意为，他硬要自己去学校，不要别人送他）。同样的，“自噶”、“自俺”这两个词也可以泛指任何一个，例如“自噶的衣认要自噶洗”（意为，自己的衣服要自己洗）。而普通话中的己称代词“自己”在兴化地区的方言中很少出现，甚至是几乎没有，一般都是用“自噶”、“自俺”这两个词来表示己称，例如：

（3）你这架势犟，么的人欢喜你，你自噶过吧，这日子！

（4）这个门是它自噶开恩来的，我么曾动它。

（3）这句话意为，你这么固执，没有人喜欢你，你就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吧！这句话中的“自噶”表示的是说话人对听者的表示；而（4）中的“自噶”则是说话人与听者对话过程中提及的非人的第三方，亦可称之为是己称代词中的别称代词

（四）别称代词

别称代词“人家”、“别人”在兴化地区方言中也用对应词语表示。“人呃”、 “旁的人”和“自噶”是相对关系，通常用于泛指对话双方以外的人，例如：

（5）在学校里弄次音，把自噶弄呃淌血呃不谈，还把人呃弄呃跌个来呃，嗨呃疯呃了

（意为：在学校里面调皮捣蛋，把自己弄流血也就算了，还把别人撞跌到了，你真是玩疯了！）。“人呃”有时也会具体指第三人，例如：

（6）人呃小红成绩好，你休收吧！

（意为：人家小红成绩很好的，想跟上她的成绩，你就拉倒吧。）

在普通话中，“人家”可以用来指自己，这兴化方言中是很少有的状况，例如：“你走慢点，人家跟不上啦”中的“人家”就是指说话的人，而方言中则会统一用“嗯”来代替，例如：

（7）你跑呃慢点呃，嗯跟不上啊

（意为，你走慢点，人家跟不上啦）。

方言中“大嘎”来指一定范围中所有的人，也常常用于复指，例如：

（8）你唻大嘎一块呃玩啊”。

（意为，你们大家一起玩啊。）

（五）领属短语

方言中表示的人称代词，它的领属短语在方言中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地域特色，同时也有深厚的历史韵味。例如：

（9）他呃婆娘：他的老婆

（10）嗯呃娈匠：我的老公

（11）嗯唻去吃杲昃：我们去吃东西

（12）你唻的学校：你们的学校

（9）中的“婆娘”在普通话中也会有相似的用法；而（10）中的“娈匠”来指老公、丈夫，这是方言中特有的存在；至于（11）中的“杲昃”这两个字更是历史悠久了，一般的不是很清楚的人会根据读音写成“搞子”，而“杲昃”这两个字的存在是很有考证的。《诗••卫风•伯兮》中就有“杲杲日出”之句，《文心雕龙》中解释说：“杲杲为日出之容。”《易•丰》云“日中则昃”，《说文》解释说：“昃，日在西方时侧也。”太阳东升西落，因此之后“杲昃”被用来借指东西方位，接着再被引申为泛指任何事物的“东西”。这一解释是由东台籍学者、报人戈公振先生在向上海人讲解方言的由来时提出的，这一通极具修养的方言训诂同时也是惊动了上海滩中的“饱学之士” ^[4]。

兴化方言中人称代词中还有统称代词，比如说“大家”，在这就简单的写作“大嘎”，它既可表示对方双方所有的人，也可以表示除句子表达中的主角之外的所有人。例如：

（13）大嘎群是玩的人哎，客气什哩啊（意为，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客气）

通常的，“大家”这个词语在兴化方言中的应用不是很多，一般的都是倾向于用其他词来代替，比如说“我们”、“你们”等代表集体的词在方言中运用的就比较多。“大家”一词的使用多见于年长的人们集体商量事情的时候，便于呼吁或鼓励时使用。

二 指示代词

一直以来，在语言学研究中，各种不同语言和方言中指示代词系统的二分和多分系统都是热点问题之一^[5]，二分系统主要认为指示代词分为近指和远指，只有远近之分；而多分系统则认为指示代词除了近指和远指以外，还有特指、泛指、无定代词等部分。本文中对通泰方言兴化地区的指示代词系统也只是作一下个人的见解。通泰方言兴化区中指示代词系统是个多分系统，整个系统比较复杂，例外也甚多。考虑到论文整体框架的清晰和简洁，主要将兴化方言中的指示代词系统地分为方位处所、人或物、时间、形状程度或方式四个部分来进行一一说明。

（一）方位处所指示代词

方位处所指示代词是整个指示代词系统中最为基本的一小类。普通话中的方位处所指示代词是一个二分系统，分为近指和远指，而兴化方言中的则是一个典型的“双层二分”系统，即先是分成近指和远指，然后在近指中又二分为“零距离近指”和“有距离近指”，远指中又二分为“远指”和“更远指”两种。

（A）零距离近指：“跟进”，可解释为“跟前、面前”，表示为所指对象就在说话人身边，紧挨说话人，语境感很强。

（B）有距离近指：“咋块”，可解释为“这里”，所指对象位于说话人所在的区域。

（C）远指：“咯块”，解释为“那里”，所指对象处于说话人目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D）更远指：“咯头”/“咯远”，所指对象在说话人目所能及的范围之外^[5]。例如：

（14）呗早呃，本子在嗯跟进。（意为，别找了，书在我这里呢。）

（15）嗯跟进的小刀哪去呃哇，落万哈在咋块的呢？

（意为，我这的小刀哪去了？刚刚还在这里的。）

（16）咋块是嗯唻庄子，再走两步就是旁的庄子呃。

（意为，这里是我们村，再走几步就是别的村了。）

（17）咯块墙上挂的是什念啊？（意为，那边的墙上挂的是什么东西啊？）

（18）云子，马卫生干咯头的梳子拿呃把嗯，就在咯头，望进量？。

（意为，云啊，把卫生间那里的梳子拿给我，就在那里，看见没?）

（19）嗯听人啊说啊，咯远的人嗨凶啊，嗯唻的人弄不过人呃。

（意为，我听人家说，那里的人特别厉害，我们这的人比不上人家的。）

（二）指人或物指示代词

兴化区指示代词中指人或物指示代词没有明确的二分法或多分法，日常生活中的使用比较的随意，不乏有多分法中的说法。我个人更倾向于使用二分法来定义指人或物指示代词，“咋”用于近指，“咯”用于远指；“咋（个）人”、“咯（个）人”用于对单数人的近指和远指；而“咋些人”、“咯些人”分别用来表示对复数人的近指和远指。“咋个”、“咯个”用于对物的近指和远指；“咋些”、“咯些”分别表示多件事物的近指和远指。兴化区方言中没有可同时表示人和事物的词汇。例如;

（20）咋个人什念时候噶来啊？（意为，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21）咯些事情群高嗯一个人弄呃将？（那些事情全让我一个人做啊？）

（三）时间指示代词

兴化区方言的时间指示代词只有一个“近指—远指”的二分体系，两个语素为近指“咋隽”和远指“咯隽”。例如：

（22）你咋隽在噶来做什念啊？（意为，你这会儿在家里干什么呢？）

（23）嗯要人呃打的咯隽哎，你过什念去呃哇？

（意为，我被人家打的那时候，你干嘛去了啊？）

（四）性状程度或方式指示代词

1、性状程度指示代词

兴化话中的性状指示代词为“咋架是”和“咯架是”两种，可以指代人、事物或事件的性质、形状，意义上相当于普通话中的“这样”、“那样”。不同于普通话的是，它们基本上没有远近之别。例如：

（24）咋架是的人，嗯望都不想盯住他望，不要谈做朋友呃。

（意为，这样的人，我都不想看他，更不要说和他做朋友了。）

（25）你做什念的嗲，马嘿子窜成咯架是啊？

（意为，你都干什么的啊，把鞋子穿成那样？）

2、方式指示代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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