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与“浴”——评铁凝长篇小说《大浴女》

 2024-02-05 15:10:46

论文总字数:7717字

摘 要

铁凝的《大浴女》是一部探索人性隐秘的力作,在人性挖掘的深度与力度上,这个作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它通过尹小跳,唐菲,章妩等女性人物在俗世欲望下的内心隐秘和主人公尹小跳在成长过程中灵魂的逐步净化,来探寻人性深处的秘密花园,这也正是这部小说最富价值之处。

关键词:铁凝;《大浴女》;人性;欲望;

Abstract:Tie Ning "the Bathing Woman" is a masterpiece of human nature to explore hidden, depth and strength of human nature in mining, this work has reached an unprecedented height. It is through the Yin small jump, Tang Fei gradually purification chapter Wu female characters such as the earthly desires under the inner secret and the protagonist Yin Xiaotiao in the growth process of the soul, to explore the depths of human nature of the secret garden, which is also the most valuable point of this novel.

Key words: TieNing; “The Bathing Woman”; human ;desire;

《大浴女》,倘若抛开当时那种躁动不安的社会及商业气氛,就会觉得书名是比较典雅的,它显然取自法国后期印象派大师塞尚的名作《大浴女》,整幅画作都是正在沐浴的女性,褐色的胴体,如同大地一般,这些胴体和大树缠绕像是要融为一体,画面有着震撼人心的磅礴气势,象征着精神的涤荡。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书名暗示了小说的主题,在当时那个特殊背景下欲望膨胀的社会里,充斥着物质的占有与精神的抢夺。在这种混沌的欲望下,有的人沦丧牺牲自己,有的人不断洗涤人性,完成了灵魂的洗浴。

小说的故事看似很平常,在社会大背景下家庭的小生活,尹小跳的三角恋,最小妹妹的死还有好朋友唐菲的死,母亲的红杏出墙,姐妹之间无休止的争吵,但故事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大浴女》更注重揭示人的内心复杂世界,像一部高倍显微镜审视亲情爱情与友情叩问人的灵魂。

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探其根本,是因为人之需要与人之欲念。欲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是哲学研究的重大人生问题,对欲望的迷惑无法把握,被它所奴役,使得人们在一生中承受了无数的心灵痛苦。”[1](P1602)

尹小荃是整个剧情发展中最早退场的,但是她的突然死亡却是故事一条隐性的线索。尹小荃是章妩和唐医生的女儿,早熟的尹小跳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秘密和不堪。她厌恶母亲,并理所当然的将这种厌恶与憎恨放在了尹小荃身上,尹小荃是无辜的,但尹小荃是母亲和唐医生不光明的产物,随着尹小荃的长大,她生理特征愈发明显,这就在无形之中将母亲和唐医生的不光明一面公知世人,她的存在关系着两个家庭的正常相处,她的生死使得大家的处境和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尹小跳的内心深处一直暗藏着不可告人的想法,杀死妹妹尹小荃。只有尹小荃死了才能结束这一切不堪。当她看见尹小荃就要掉入污水井里的时候,她冷冷的站在不远处,甚至当妹妹想要去救尹小荃的时候,用她僵冷的手在妹妹的手上稍微用了那么一下力,最后眼睁睁看着尹小荃一头掉入污水井。书中写道“宏大的都是容易遗忘的,琐碎的却往往挥之不去,比如一个人的手,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另一个人的手上用过那么一点点力。”[2](p106) 虽然那么一点点力或许仅仅是一点儿暗示,又或许只是身体在高度紧张下的本能反应,这些都不重要了,尹小跳是有决心去采取行动的,尽管这决心是软弱的朦胧的,然而千真万确的是她想要行动并时刻找寻行动的契机。正是如此尹小跳内心一直有着罪恶感。在尹小跳一生中,除了尹小荃的死,还有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就是请求唐菲为她的工作调动而去利用出卖肉体,唐菲就像文中提及的《猫照镜》中那只蹲在床尾观望少女的猫,她看穿尹小跳的隐秘心理,是尹小跳种种罪恶的见证者。虽然在文中她从未对尹小跳的罪作出批判,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面镜子,映照着尹小跳人性的恶,昭示着尹小跳的罪。[3]她知道尹小跳谋害尹小荃的事实,她也是帮助尹小跳工作调动的牺牲者,虽然当尹小跳卑鄙的说出自己的愿望时,唐菲爽快的答应了,“也许这本就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她不恨尹小跳,她甚至还庆幸尹小跳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4](p172)但唐菲是尹小跳的审视者,是尹小跳一切罪恶的审视者。唐菲让尹小跳窒息,使她无时无刻不感到罪恶。在唐菲死后,尹小跳内心深处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轻松同时又是她不敢承认与面对的,可是死亡带走的仅仅是罪恶的见证者,它带不走尹小跳犯下的罪恶。

小说中不容忽视的是尹小跳与尹小帆这对姐妹,作为姐妹,她们“成长”在同一环境,却成长为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女性。小时候小姐妹两亲密无间,相依为命,小跳大人一般照顾妹妹的日常生活,在小帆发烧时无助的小跳整夜的抱着妹妹,而妹妹对姐姐尹小跳也是近乎崇拜的顺从,小妹妹尹小荃的到来让尹小帆意识到自己不是被唯一呵护宠爱的小孩,这让姐妹两一起心照不宣的憎恨尹小荃,希望小荃消失,当年幼的尹小荃踉踉跄跄的扑向污水井时,她没有伸出救援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掉入污水井里,悲剧也就从这一刻开始。

成年后的小跳和小帆不再志同道合,不再无话不说。最直接的诱因就是尹小荃的死,两人对那口黑暗污水井的责任相互推卸。她们曾是心照不宣的同谋,时隔多年,尹小跳选择主动面对内心,以强烈的负罪感承担起尹小荃死的责任,勇敢的面对生活带来的伤害,而妹妹尹小帆却走向了人性的异化,她把自己变成了受害者牺牲者,将一切罪过全都推向尹小跳。她去了美国和戴维结婚,美国的生活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带来了优越感。可是后来的几次回国,国内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和家人生活的欣欣向荣使她想到自己在美国的种种不如意,这种失落感与委屈最终变成了矛头指向了姐姐尹小跳,处处对姐姐挑三拣四。她一方面谴责姐姐利用职权开公家的车来机场接她,另一方面在心里暗暗嫉恨姐姐如今的成就。她把对生活的不满变为对国内生活方式的抱怨:嫌弃尹小跳家浴室的喷头小,水质差,蔑视孟由由通过改菜价赚钱的小算计。但她却又如此喜欢中国式的睡懒觉,享受儿时的菜色,依恋中国话怀恋吵中国架。尹小帆变得幼稚而刻薄,她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与姐姐的赛场,为了那可怜的优越感,几乎时时刻刻想方设法的与姐姐进行着抢夺。这欲的抢夺却使得尹小帆显得更加悲哀。然而,“对现实生活只要她摆出了抢夺的姿态,她就必定失败。尹小帆就抢夺过,任何一个年轻气盛的人都曾经有过不同样式的对生活的抢夺,幼稚而可笑。”[5](P192)这是大多数人在生活中都很难真正明白的地方,也正是作者铁凝借此想要向我们传达的。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小说中受社会挤压的悲剧女性,唐菲。她是唐医生的侄女,是尹小跳的挚友,她有着姣好的外貌,同时个性鲜明。作为私生女她的亲人只有母亲和舅舅,但是他们无一都遭到社会的欺凌最后屈辱死去。她靠着自己的美貌来努力获得在社会上的一席生存之地,她和各色各样的男人发生关系,白鞋队长,舞蹈演员,戚师傅,愈大声,小崔,画家,画家父亲,从一开始的同龄人到后来忽视年龄,她背负着来自社会的道德谴责。她任性和厂里的小崔结婚,倘若这仅有的婚姻能够平淡安稳,她或许也不会落得这般不幸,可严酷的生活不准许她获得幸福。“他们的结婚,却使得厂里很多男人感到不满,似乎就为了一个本来可以共用的的女人突然间被小崔一人占了去。又似乎他胆敢娶一个谁也不屑于娶的女人,他的胆量把她们照得格外没趣。他们格外恼恨小崔,仿佛小崔是全体男人的背叛。”[6](P167)工人们公开的侮辱小崔,陷害唐菲,使得小崔忍无可忍向着唐菲变态的泄欲,唐菲也彻底的绝望。她开始随心所欲,放任恣肆。肉体和精神在她无度的挥霍下,最终染病死去。社会无情的拨弄让这个孤苦的美丽女子无力抗争而早早离去。

同样作为悲剧性角色的是小说里的母亲。母亲历来都是高尚神圣,温柔贤惠,无私奉献的代名词。孟郊《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报得三春晖。”母性是孩子成长乃至人类发展中不可或缺的。

对于母性,铁凝在《大浴女》中完全颠覆了母性的光辉形象,小说里的章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无母形象。章妩被下放到农村,在那艰苦的环境中长期过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超负荷劳动,还有压抑着的身体和精神世界。倘若不是这样的社会环境或许她会成为一名贤惠的妻子,无微不至的母亲。但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里,人性被扭曲了。在苇河农场的生活是百般无聊的,每天都是重复的生活。在这样的长期压抑下,章妩为了离开农场,释放心中的压抑,她选择了与出卖肉体来获取唐医生的医院证明。当章妩费尽周折回到城里回到家时,她并没有像大多数母亲那样显示出对一双女儿的关怀与照顾,倒是尹小跳和尹小帆每天忙着给母亲做饭吃。尹小跳为章妩烧鱼,小小的人儿带着一脸骄傲的神色告诉母亲该如何处理鱼的苦胆,章妩听着鼻子一酸,内心翻涌着无法抑制的内疚和亏欠,她这才意识到回来之后的时间她没有称职的关怀过两个年幼孩子的生活。她还在尹小帆发烧险些致死的夜晚彻夜不归。虽然世界上每一个孩子都渴望得到母爱的滋养,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母亲都能给予足够的关怀。章妩的母性是缺失的,同样让她一直生活在负罪感里的就是与唐医生的私通。尽管章妩通过唐医生获得了留在城市远离枯燥农场的生活,但是在后来的日日夜夜里,她无不承受着来自丈夫和女儿对她的审视,她遭受着灵魂深处的内疚与负罪感。以至于老年的章妩甚至幻想去整容来变个样子去讨得丈夫的欢心。整容,容忍,迎合章妩尝试各种方式来赎罪,但这些在她的女儿尹小跳看来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愤慨的她甚至言辞激烈的对章妩咆哮“您是一个怪物”。铁凝在小说中无情批判了章妩与唐医生的私通,同时也对章妩长期被压抑的精神也有着深切同情。在章妩这样的女性身上流着欲望的热血,她们渴望新生活,这也正契合了作者对女性自我回归以及对追求高尚母爱的呼唤。

尹小跳是一位美丽聪明的成功女士。然而每当获得了俗世的成功,每当遭遇现实的困惑时,尹小跳内心深处原初的罪恶便向她袭来,不断警醒她。“是谁让你对生活宽宏大量,对你的儿童出版社尽职尽责,对你的同事以及不友好的人充满善意,对伤害你的人最终也能粲然一笑,对尹小帆的刻薄一忍再忍,对方兢的为所欲为拼命的原谅?谁能有这样的力量,是谁?尹小跳经常这样问自己。她的心告诉她,单单是爱和善良可没这么大的能耐,那是尹小荃。”[7](P155)虽然作者也一再在书中暗示尹小荃的死,无论是尹小帆还是唐菲,陈在,都是有可能导致这个悲剧的发生,可以说这罪恶是大家的合谋,尹小跳也努力这样说服自己来获得解脱,甚至想象这一切都只是幻觉,可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下的成长,她的罪恶感没有减退反而是愈发沉重。“许许多多年前扬着两只小手扑进污水井的尹小荃始终是尹小跳心中最亲密的影子,最亲密的存在,召之即来,挥之不去。这个两岁的小美人儿把尹小跳变得鬼鬼祟祟,永远好似人穷志短。人穷志短,背负着一身的还不清的债。她对尹小荃充满惊惧,尹小荃让她终身丧失了清白的可能;她对尹小荃又充满感激。是这个死去的孩子恐吓着她又成全了她。”[8](P156)这种罪孽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确,赎罪的意识和勇气在尹小跳心中显现,而妹妹尹小帆则是选择了另一种解脱,她推卸了责任,把一切罪责归咎于姐姐。她找到了充分了理由,要不是尹小跳在她手上暗示性的轻轻一按,她就是救人英雄去救下尹小荃。俗世的原则是尹小帆的最高原则,她也拥有了她想要的俗世幸福,但是在精神层面她却是匮乏的,她之所以嫉妒甚至抢夺姐姐的一切,就是因为她在灵魂深处的匮乏与恐惧。

怀着赎罪心态的尹小跳,内心之中产生了超常的忍耐与克制,在她懵懂之时遇上了大名人方兢并混沌的陷入与方兢的情感纠缠中。而这个男人“是一个遭受过大苦大难的中年男人,当他从苦难中解脱出来之后,向全社会,全人类,全体男性和全体女性疯狂讨要的强烈本能,是讨要,且是迫切的,因为时光如流水,他越来越知道自己不是时光的对手。”[9](p131)可以说尹小跳就是他玩弄的一个对象,在被方兢无情的抛弃后,尹小跳怀着受虐的心理接受他的抛弃。谁是方兢?他是不是首当其冲跳出来专门来惩罚她?没有平白无故的良善与宽容,对他人对自己的超常忍耐是内心的罪恶在支撑。“当方兢弃她而去的时候,她就呆坐在办公室把眼泪掉在抽屉里,她悲痛欲绝的时候却也轻松的要命。她却不敢承认她的轻松,或者还不自知她的轻松,那是秘密中的秘密,心灵中的心灵。”[10](P157)在她年近四十遇到了真爱陈在。在和他的前妻万美辰的接触中,看到了万美辰执着疯狂的感情,也看到了陈在对万美辰放不下的牵挂,她再一次表现出宽广的胸襟,主动放开陈在,成全了万美辰的幸福。

正是源于内心隐秘的赎罪心理,尹小跳放佛成了世上最良善的可人儿。在商场里,看见母亲章妩受到无端的谩骂和推搡,她心中涌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体贴和护卫母亲的渴望。拨开拥挤的人群,母亲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尹小跳搀扶着她往家的方向走,此时此刻她意识到正在老去的母亲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作为儿女应该打开胸怀去关怀他们。她也开始理解了自己的父母,生活或多或少亏欠了父母,作为儿女也或多或少亏欠了自己的父母,她顿悟了。她强烈的意识到他们是多么需要被疼爱。从此她不再会单方面的向父母索取理解,她要做的是扩大胸怀去体谅他们。当然,宽宥必须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之上,只有理解之后的宽宥才是发自内心的宽宥,对本人而言,这样的宽宥就会为自己收获一份精神的财富。[11](p212)尹小跳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宽宥了别人,也救赎了自己。在她得知妹妹尹小帆夺走了麦克,那个一直爱恋自己的美国朋友后,她也从内心选择了宽宥自己的妹妹。她主动打电话给妹妹尹小帆主动讲和并衷心的祝福她幸福。书中写到“人生是追求完整的,而这个世界上最完整的东西莫过于一颗破碎的心了。”[12](P295)破碎让我们学会清醒,学会承载,学会涵纳,破碎在时间的净化下变成养料,浇灌内心,让尹小跳的精神世界逐渐强大。

王蒙说:“《大浴女》是沉重的。原来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承载着那么多自己和别人的包括上一代的和社会的罪恶,这种罪恶是混沌的,有的是自身的罪,有的是被认为罪,其实不是罪。然而,把不是罪的认定为罪,并要当事人承担罪责,这本身又成了大罪,罪恶感就是这样地无处不在。想起这点读起来觉得惨然肃然。”[13]书中的尹小跳,尹小帆还有唐菲还有章妩,这一系列的人物形象在书中像一面面镜子观照着他人的同时又审视自己,接受心灵的炼狱。在俗世的角度看尹小帆,她完全符合成功女人的标准,在才智和能干上甚至超越了姐姐尹小跳。但她自私自恋自大,但是又不能也不敢正视内心的罪恶。唐菲则是在命运的捉弄下任意放纵自己。只有尹小跳,鼓起勇气正视内心看清灵魂。对方兢的迷恋是她懵懂少女时期的虚荣心,麦克让她感受到自己内心爱的欲望,懂了什么是真正的爱并明白了自己真正爱的人是陈在。她不想作为第三者存在于陈在和万美辰之间,最终绝决退出。尹小跳通过爱情的牺牲完成内心罪恶的救赎,勇敢而坚强的承担了罪责,而这些是尹小帆竭力推脱和唐菲到死也没有勇气说出口的。她不再和尹小帆斤斤计较,打开胸怀包容理解自己的母亲。至此,欲望被击败,尹小跳通过“浴”完成了灵魂的洗涤 。

需要指出的是,尹小跳并不是心灵历程的示范者,在她心灵净化的路程上也是有着瑕疵的。为了一己私利,她让好朋友唐菲做过牺牲,也曾轻率的利用麦克对她的爱。尹小跳并非十全十美。尹小跳并非是铁凝所刻画的理想人格代表,正如铁凝自己说通过尹小跳“唤起的是更多正面的东西。”“她的心灵净化飞升的递进序列会给人们提供期待,温暖这个世界。”[14]这也正是作者对文学本真的追寻。

只有自我的忏悔才能洗涤灵魂净化心灵,尹小跳在忏悔中得到蜕变和新生,变得平和回归乐园。她一直以为的狭小内心世界原来幽深而宽广,在内心的指引下向心房更深处走去,曲径通幽到达了内心深处的花园。 “这儿青草碧绿泉眼丰沛,花枝摇曳溪水欢腾。白云轻擦着吃睡飘扬,鸟儿在云间鸣叫。到处看得见她熟悉的人,她亲近的人,她至亲的人,她曾经的恋人……他们在花园漫步,脸上有舒畅的笑意。”[15](P296)在尹小跳内心深处的花园里,没有苦难,没有罪恶,没有灵魂的不安,一切都随风而去。她不再惧怕与不安,骨子里有了舒朗和通透,从容的面对一切面的生活。“她惊奇自己能为人们提供这样的一个花园,她是在什么时候拥有的这花园?是与生俱来的吧,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花园,你必须去发现,开垦,拔草,浇灌。当有一天我们头顶波斯菊的时候回望心灵,我们才会庆幸那儿是全世界最宽阔的地方,我不曾让我至亲至爱的人们栖息在杂草中。”[16](P296)尹小跳在不懈的努力,不断的自审中最终使自己成为了自己。

一个罪人,他纵火烧毁了一座庙宇,那是最神圣的,世上最受尊崇的巨厦,被处以仅仅三十鞭子的惩罚;倘若一个狂人杀了他,那狂人所受的惩罚将会是死刑。因为所有的庙宇和所有的圣地都抵不上单单一个人的生命,哪怕是纵火者,泄神者,上帝之敌和上帝的耻辱。[17](P296)尹小荃毁灭了尹小跳“内心的庙宇”,可尹小跳却为此毁灭了尹小荃,这是更为深重的罪恶。铁凝的内心有着对超越世俗境界的感应,她在小说的结尾用尹小跳和愈大声讨论犹太人来告诉我们人性是伟大的,比神性要伟大,我们应该认识到生命的价值越可贵,在洗涤人性的过程中走向内心深处的花园。

参考文献:

[1]《辞海》,辽海出版社2003年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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