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打绿歌词的艺术特征

论文总字数：23852字

摘 要

近年，新诗研究繁荣，歌词研究地位较低，尤其是理论不足，缺乏深入的文学性及艺术性研究，由于中国台湾苏打绿乐团歌词的一些特殊性，更需要这方面的深入研究。苏打绿在歌词中展现着“苏打绿式”的人生观、价值观，与大众流行情歌主题不同，不仅考虑娱乐，还重视意义；不仅有抒情，还有思想。其歌词经常使用意象派诗歌写作的“意象叠加”手法、电影艺术的“蒙太奇”手法等众多文学艺术技法，使其歌词灵动清奇，形成了苏打绿歌词特有的“华而有实”风格。苏打绿团体成员的特殊气质，“写景状物词”“说理性歌词”“蒙太奇歌词”的写作等，都增加了其歌词的文学性及艺术性，较好地将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融为一体，所以“苏打绿式”歌词在华语流行乐坛具有较好的文化价值和音乐价值。

关键词：苏打绿；歌词主题；歌词修辞；歌词特殊性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study of new poetry has been flourishing, while the research of lyrics has a low status. In particular, the theory is not enough and there is a lack of in-depth literary and artistic research. Sodagreen shows the "Sodagreen" outlook on life and values in the lyrics. Different from the theme of popular love songs, Sodagreen not only considers entertainment, but also attaches importance to meaning. There is not only lyricism but also thought. Their lyrics often use many literary and artistic techniques, such as imagist poetry writing "image superposition" technique and film art "Montage" technique, which make their lyrics vivid and clear, forming the special "beautiful and realistic" style of Sodagreen lyrics. Group members’ special temperament, the lyrics of describing nature or meaning, "Montage lyrics" writing and so on, has increased their lyrics literary and artistic quality, better integrate mass culture and elite culture, so "the Sodagreen type" lyrics in Chinese pop music has good cultural value and the value of music.

Keywords: Sodagreen, the topic of the lyrics, the literary techniques of the lyrics, the particularity of the lyrics

目 录

摘要……………………………………………………………………………………………Ⅰ

Abstract ………………………………………………………………………………………Ⅱ

引言 1

第一章 苏打绿歌词的艺术特征：主题与修辞 2

第一节 拒绝爱情主场——苏打绿对歌词主题的扩展 2

一、寻回自然之美：苏打绿的“写景状物词” 3

二、知世故而不世故：苏打绿的“说理性歌词” 4

三、其他主题歌词 9

第二节 灵动而清奇的气质——苏打绿歌词的修辞风格 9

一、反语法、反逻辑与蒙太奇剪辑、“浪漫主义” 10

二、中西方文学作品的引用与化用 14

第二章 苏打绿歌词的“特殊性”与文化价值 20

一、苏打绿团体成员的特殊气质：苏打绿独特之处的造就 20

二、所谓的“说理性歌词”及其意义：“音乐教父”罗大佑 21

三、“大众”还是“精英”：“苏打绿式”歌词的文化价值 22

结语 23

引言

近年，现当代流行音乐正在不断发展，流行音乐市场逐渐扩大，流行歌曲已经成为现代生活中审美和娱乐的重要途径之一。但流行歌曲的歌词作为一个有点“特殊”的文学门类，却很少得到应该有的重视。“歌词”在文学艺术的研究视野下似乎还处于模糊地带，大部分人仍然将歌词看作是所谓的“二流文学”，使得“歌词”这一特殊的文学文本置于一种尴尬境地。

然而，上古时期就有“诗、乐、舞”三位一体的现象，而后有名的汉乐府诗也是配乐演唱的。今日之“诗歌”在当年称为“歌诗”，如刘勰在《文心雕龙》的《明诗》中称诗乐同源。再到后来，由于文字传播方式的大大改善、印刷术的发明，乐谱记传方式的落后、音乐难以精通等原因，才有了“歌”与“诗”、“词”与“曲”的逐渐分离。目前，关于古现代诗词的研究数不胜数，却很少有人注意到流行歌曲及其歌词研究的价值及重要意义。如中国大学有十多家新诗研究所，只有西南大学的新诗研究所招收歌词研究的硕士生，全国有数十位新诗教授，只有四川大学的陆正兰，华侨大学的毛翰等屈指可数的教授研究歌词。流行歌曲的存在形式似是一种“诗”与“乐”重新合体的“复古”，但又不完全是古代“诗歌一体”的形式，更融合了新的具有现代感的元素。流行歌词伴随流行歌曲传播，渗透性很高，又逐渐在流行歌曲的审美和娱乐过程中独立出来，有了自己独特的审美价值，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现象。因此，流行歌词的研究十分必要。目前虽然也有不少学者关注到歌词研究的重要性及意义，如陆正兰出版和发表了一系列较为系统的歌词研究理论作品，关于一些著名流行歌曲作词人作品（如方文山、林夕等）的研究性文章也越来越多，赵勇研究大众文化时研究过崔健，但很明显关于歌词的研究还远远不够。

近年来，一些小众作词人的作品也逐渐进入大众视野，比如苏打绿主唱吴青峰所作一系列歌词。除了苏打绿大部分作品歌词都出自吴青峰之手外，吴青峰还为许多名人唱将贡献了自己的歌词作品，如林忆莲、张惠妹、林俊杰、蔡依林等。这些作品也频频入围台湾金曲奖或斩获最佳词作，因此逐渐受到关注。有部分研究者也将苏打绿的歌词作品写入自己的论述文章中。

苏打绿乐团来自中国台湾，由主唱吴青峰、鼓手史俊威、贝斯手谢馨仪、键盘与中提琴手龚钰祺、电吉他手刘家凯、木吉他手何景扬组成。六位团员中，有五名成员毕业于台湾政治大学，阿龚则毕业于台北艺术大学。几人得制作人林暐哲发掘，从校园走向出道。从乐团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苏打绿大部分的音乐风格就像苏打水中透亮的气泡一样，清新而文艺。后缀的绿色又带给人们清凉而又充满活力的精神，“苏打”加“绿”的起名方式也是个性十足。由于这样的音乐风格在华语乐坛比较罕见，于是苏打绿出道初期的形象一直是“小众地下乐团”，很少有人注意到或者能够接受并欣赏这样的风格。除了《无与伦比的美丽》《我好想你》《你被写在我的歌里》等一系列代表作品之外，苏打绿最为人所知的音乐作品当属《小情歌》了。在这首歌里，主唱吴青峰辨识度极高的音色通过歌曲情绪的表达得到了充分地展现，一下就让大众记住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声线，从此突破一步步接近苏打绿的全貌。苏打绿初期的音乐风格被一些听者定义为“小清新”，然而随着苏打绿一系列专辑的出版，这个乐团多样的面貌才被逐渐展现出来。他们不仅是史上第一个登上台北小巨蛋的独立音乐人，也是史上唯一一支蝉联金曲奖最佳乐团的乐队。

就像“苏打绿”这三个字的组合第一眼就让人倍感意外一样，苏打绿的歌与歌词更让人耳目一新。苏打绿歌词大多出自主唱吴青峰之手，作为政大中文系毕业生，其笔下的歌词也如其音色一般独树一帜，带有鲜明的个人气质。在这些歌词中，爱情词极少，却有许多哲理词，会关注到爱情以外更广阔的人生，在意义上已处于当下流行歌词大流之外。吴青峰在歌词中对于文学手法的运用也十分独到。他擅长意象的选取与组合，这一点如同意象派诗歌写作的“意象叠加”手法；还采用了电影艺术的“蒙太奇”手法，特别是能够巧妙地运用“静态蒙太奇”与“动态蒙太奇”技法；特别善于词性的灵活转换……这些都带有一种灵动而清奇的气质，形成了他特有的歌词创作风格，完全打破了一般歌词创作的局限性。由于其歌词创作中所用文学手法与化用文学作品繁多，又充满切实的主题意义，所以形成了“华而有实”的总体特点——即其所用词藻落在所有写景状物、哲理论述上等都是句句有力、掷地有声，毫无卖弄违和之感。这是吴青峰独创的歌词创作形式。

第一章 苏打绿歌词的艺术特征：主题与修辞

第一节 拒绝爱情主场——苏打绿对歌词主题的扩展

从前文可知，现当代歌词与诗词实际同源。从诗词所展现的思想主题来看，其所写所现的内容往往是多种多样的。或与家国命运紧紧相连，或出世寄情山水田园；或抒发人生如梦的感慨，或表达历经风雨的豁达；或书写着各式各样的亲情、友情、爱情……近代诗与歌中的内容，在时代大背景下多与家国联系，描绘爱情的歌曲在当时被认为是不堪入耳的东西。然而不知是不是这种现象下的反作用，现当代流行歌曲中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爱情”。许多时候我们所说的“流行歌曲”，似乎都可以与“爱情歌曲”划上等号。90后这一代，从小到大似乎都是听着这样的“情歌”长大的，情歌里所描述的朦胧的爱情，成为了很多人爱情的启蒙。但人生其他方面的“启蒙”，我们似乎无法从歌中获得。情歌极高的传播性与渗透力，也引来一众渴望成功的创作者加入其中。他们可能已经忘记，在歌曲与歌词中，还可以表达其他情感，展现其他主题。

苏打绿歌词的第一个特殊性，就在于其区别于大众爱情歌词的思想主题。在苏打绿的歌词中，可以看到爱情以外的人生的不同面貌，回忆起“词”可以表现的内容原是丰富多彩的。人的一生不只有爱情而已，而本来就是多面的，如此才是完整的。

一、寻回自然之美：苏打绿的“写景状物词”

赞美大自然的主题在古诗之中是不少见的，在现当代歌词中却很少看到。季节的变换，自然景观的壮丽与宁静，带给人心灵上的或柔软或尖刻的触感是无可代替的，“景”与“情”在人世间时常相生相伴。然而也许现代人已经沉溺于都市的浮华，于自然山水并不动情，便也很少有感而发留下文字。又或许是流行歌爱情主题的禁锢让创作者们不敢肆意发挥。但苏打绿却跳出了爱情的限制框，像个调皮的孩子，无畏赞美着自己眼中、心中最美的风景。在其四季主题专辑《春·日光》中，就有两首专门描写景物的歌，一首是《交响梦》：

“午后时分 睡得很沉

嘈杂鸟儿 也全都充耳不闻

行板如歌 歌里在等

等你来和 和一篇雨季解渴

雷声铺陈 嘹亮地哼

大地与河 万物屏息这一刻

蛰睡了一世纪的下午被你惊醒

迷雾从身后穿起扣成水滴

透明的伤口 漂亮的残忍 藏到土壤里

雨的铿锵临盆比梦的合奏还静……”^[1]

据吴青峰描述，这首词是写自己被第一场春雷惊醒的经历。从阴沉灰暗的冬季走进万物新生的春天，人的心情总会被慢慢调动起来，逐渐明亮起来，所以人们总盼望着春天，在漫长的冬眠中等待。这场春雷本是突然降临的自然现象，歌词中却写“行板如歌/歌里在等/等你来和/和一篇雨季解渴”，春雷到来时，“万物屏息”，写出了人们对春天的美好期盼，虔诚而动人。春雷带来的雨水滋润着干裂的土壤，也滋润着人们的精神世界。“润物细无声”，用吴青峰的话说，便是“雨的铿锵临盆比梦的合奏还静”了。鸟鸣声，春雷声，雨滴声，是初春的“交响梦”。正如吴青峰所说，“有机会的话大家可以去观察一下，那种来自于大自然的奥秘，老祖宗历经千百年的智能，有时候比高科技更令人感到神奇！”^[2]

另一首咏物词，是《异次元的玫瑰》：

“你的眼是一朵 异次元的玫瑰

盛开却不枯萎 倔强却不虚伪

你的心是一朵 舍弃水的玫瑰

干燥却不憔悴 艳红却不暧昧

……

你的眼是一朵 投奔夜的玫瑰

寂寞却不胆怯 骄傲却不后悔

你的爱是一朵 挑逗黑的玫瑰

选择黄昏爆裂 嘲笑日出的自顾圣洁 乏味光辉……”^[3]

按照“情歌”的常理来看，最初很多听众都把这首词的主题理解为对爱人的赞美与表白。用“爱情”主题来理解这首词，会发现很讲不通。其实，这首词是在描写晚霞之景。晚霞的美，落日余晖，天空的颜色变得交杂，粉红与橘黄，蒙上温柔的日光……吴青峰在这里将晚霞比作“异次元的玫瑰”，喻体别出心裁。仔细想想，玫瑰的许多颜色，确实与晚霞相似。而“异次元”一词，应是在形容作者心中独一无二的晚霞——“盛开却不枯萎”、“艳红却不暧昧”，正像是晚霞绚丽万千却从不逾矩的景色，这“玫瑰”的美丽是恰到好处。它“投奔夜”、“挑逗黑”，虽与夜晚相连，却与黑暗周旋，“选择黄昏爆裂，嘲笑日出的自顾圣洁，乏味光辉”……整首词表现了“玫瑰”的清高孤傲、出尘自持，无畏黑暗亦无畏光明，又美得有分有寸，称作“异次元的玫瑰”有根有据。赋予晚霞这样美好的品质，像是古代诗人们对梅兰竹菊的倾慕。这首咏物词也突破了现代歌词主题的限制，有着“复古”的意味。

此外在专辑同名曲《日光》中，也有一些描写景物的词句。其中“醒在梦境上/梦在清晨上/晨在川流上/流在船岛下……岛在轻浮下/浮在狂热下/狂在初雷下/雷在白昼上”几句，使用顶真的手法描写了青峰在日本的日光旅行时，在“渡船览川”途中所看到的美丽风光，明丽而奇幻。

苏打绿写景状物词的出现，对现代流行歌词所表现的思想内容无疑进行了扩展。

二、知世故而不世故：苏打绿的“说理性歌词”

（一）批判与歌颂词

许自强在谈到歌词的理趣美时指出：“随着历史的发展，时代审美意识的更新，多情善感的诗人同勤于思考的哲学家，早已互通情款，握手言欢，他们会聚的界碑上分明写着两个大字——理趣。”^[4]这段话说明，歌词在其发展过程中已逐渐抛弃了单纯的抒情，慢慢融进了具有哲学意味的“理”。古诗有具备“兴观群怨”功能的说法，现当代流行歌渐渐也不愿止步于抒情，甚至只抒写爱情，于是“说理性歌词”应运而生。虽然“说理”是趋势，但其实在歌词中说理的创作者仍少之又少。在歌词中“说理”，不能像上哲学课一样摆出知识点，而必须结合歌词基本的审美娱乐功能，使之具有“理趣”。苏打绿在专辑《夏/狂热》中，就对“说理性歌词”进行了积极尝试。

《夏/狂热》中的一系列歌词多在洞察一些社会现象，并作以探讨。由于吴青峰叙述的手法较为艺术化，初听时可能会对这些歌词感到困惑，但若仔细查看思考，就会明白歌词中表达的思想主题。在《掌声落下》中，吴青峰表达了对网络中“键盘侠”的讽刺：

“比夜还深的黑里 众星都阵亡

无数饥渴的瞳孔 比月还要亮

自我满足的欲望 比梦还要想

隔着荧幕成了英雄

用距离埋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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