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视”下的现实与自我——文珍小说集《柒》人物论

论文总字数：9673字

摘 要

：文珍擅长发现人们内心的普遍性困境，抒写正常人的不正常。小说集《柒》中，《肺鱼》《你还只是一位年轻人》展现出文珍笔下的大多人物的孤独共性都是滋生于人物在现实与理想的冲突、自我与他人的相处、真相与非真相的矛盾之间；《夜车》《风后面是风》《开端与终结》揭示人物明晰命运的残酷，却仍抱有幻想地将现实美梦化的命运观；《风后面是风》《开端与终结》等篇目从多种叙事视角来讲述故事，构建人物的内心世界，隐露自省与真相。

关键词：文珍《柒》，孤独，命运，叙事视角

Abstract：Wen Zhen is good at discovering the universal dilemma in people"s hearts and expressing the abnormality of normal people.In the collection of fiction "Qi", "Lung Fish" and "You Are Just a Young Man" show that most of the characters in Wenzhen"s works are lonely and commonness, which arises from the conflicts between reality and ideal, between self and others, between truth and non-truth."Night Car""Wind Behind Wind" and "Beginning and Ending" reveal the cruelty of the characters"clear destiny, but they still dream of the reality.Following "Wind Behind Wind" and "Beginning and Ending" tell stories from various narrative perspectives, constructs the inner world of the characters, and reveals self-reflection and truth.

Keywords：Wen Zhen "Qi",Loneliness, Destiny, Narrative Perspective

目 录

前言………………………………………………………………………………………3

一 孤独：距离与困境………………………………………………………………… 3

二 命运：认命与反抗……………………………………………………………………… 5

三 叙事视角：内视与补充……………………………………………………………………… 7

结论 ………………………………………………………………………………………………… 8

参考文献………………………………………………………………………………9

致谢 ………………………………………………………………………………… 10

前言

在《十一味爱》和《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之后，文珍的小说集《柒》延续了她对城市中男男女女感情生活的描写，但在写作《柒》的三年里，正如文珍在后记中说 ：“一个人在世界上成为他/她自己，也即更多可能性的不断脱落和失去。”^{[1]（P343）}身为“80后”作家的文珍在成为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把握也越来越熟练。与前两部小说集相比，由七个热情故事构成的《柒》似乎展现了一种更宽的维度，它几乎可以涵括一个人青壮年生活的不同阶段和可能性，比如病痛、师生恋、婚姻、生子、背叛、失恋、出轨，全方面地体现了文珍对种种生活情境的观察、思考和感受，这些情景不一定是真的，却是组成文珍本人所必不可少的。在对现实与个人的认识愈加深刻的条件下，她所描绘的人物的“内心戏”也越来越厚重多彩而富有韵味。

一 孤独：距离与困境

孤独，冷漠，如何沟通，无法沟通。这是文珍在描写夫妻感情生活时常常写到的困境。最早在《十一味爱》的《气味之城》中就展现过这样的情景——油哈气、腐花的闷香、猫味、香水味……密密麻麻的各种气味在室内沉淀，发酵成一种压抑的物质，叫孤独。仿佛是一扇被锁死的窗户，没有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被浸泡在孤独里的人久而久之便开始回忆，开始怀念，当初的时光越加美好，便反衬出如今的内心越加孤独。这孤独的气味可能就“他”一人闻得到，换其它任何一人都没如此感受，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内省。

相比之下，《柒》中《肺鱼》同样展现这样一种困境，甚至是绝境——不知从何时起，一对夫妻间沉默占据了生活更多的时间，男主人试图借助一段关于肺鱼的话题打破这种沉默，而这段男主人自认为苦心造诣找到的谈料在女主人眼中却毫无意义——“她一直不看他，眼睛瞪向虚空的某个点”^[2]（P77）。虽是名义上最亲的夫妻，但两人间的距离相隔甚远；虽有日常的对话，内容却是苍白、毫无营养的不如没有；虽看似相敬如宾，实则能剩下多少情意？“他”在内心不断猜测“她”的想法，“她”背着“他”沉默流泪。

《肺鱼》中也写到了回忆——本是陌路的两人于火车上相遇，“他”被“她”的寂静之美所吸引，展开追求，并顺利发展到轰轰烈烈的结婚典礼，但变故从“他”得知“她”曾为前男友割过腕开始，“他”开始怀疑“她”是否爱“他”。这种怀疑渐渐一发不可收拾，同时也慢慢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距离产生孤独，孤独的人需要有人陪伴，所以“他”出轨了，然而这并不能消除孤独。文珍通过回忆来展现人物内心最美好的理想，再在现实中将之打破。孤独的原因逐渐显形，但孤独的结局不会改变。时间无形中消磨着什么，最初的、仍在理想中的热情在现实中却是无言之痛。爱人在眼前，但无法进行心的交流，“此刻虾是他眼前唯一可以拥抱的人。虾轻轻推开了他。”^{[3]（P102）}孤独在痛苦中愈加沉重，痛苦在孤独中痉挛缩紧。小说末尾写“一千只肺鱼在遥远的北京的月亮地里开口唱起歌来，满嘴泥涂不成声调……不必再唱了他蹲下身子头痛欲裂。”^{[4]（P102）}“他”的内心听到了肺鱼的歌声，肺鱼可以在没有水的环境生活四年，“他”可以在没有爱的孤独的世界里挣扎多久呢？文珍说这个人认清了现实与自己的罪果，然而这醒悟是早是迟，能否挽回难以为继的婚姻，是未知的，仿佛孤独无解。

同样叙写孤独的还有《你还只是一位年轻人》，不同于《肺鱼》以男性视角叙事，《你还只是一位年轻人》站在女性立场上讲述子嗣繁衍问题给一个家庭带来的困境，而文珍本身作为女作家，对女主人公苏卷云的内心塑造显得更加细腻自然。但或许是为了让人相信这是真的和自己无关，因此文珍没有完全以苏卷云的视角叙事，而是通过一个理解女性的男性心理医生李彤与苏卷云的看病历程来推动情节发展。借第三者的眼睛来关注一对夫妻的感情问题，似乎较为客观。通过李彤的视角，我们看到这样一个苏卷云——幼年时期淘气老被数落因而以后不想要小孩；上学时期被父母老师强制认真学习因而失去应有的快乐，变的沉默悲观和轻微受迫害妄想；工作时期结识丈夫，婚后生活美满，除了在生孩子方面产生矛盾。可以看出，因为父母老师教育的缘故，苏卷云从小没有真正做过自己。“做人太辛苦。不想再生出一个人来不开心。”^{[5]（P108）}十四岁的苏卷云有了这样的感触，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她与所有人就有了距离，这是孤独的萌芽。

此后她愈发理性，大学时谈恋爱是因为大家都谈，而不是有恋爱的激情。过于看清现实使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游离在所有人之外，于是开始孤独。苏卷云不想与其他人表现的不一样，但她给不了丈夫一个孩子，从不想生育这点来说，她不正常。但苏卷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她看得清现实与自己，别人却不一定看得清；她能体谅理解丈夫要孩子的心理，但丈夫不一定能体谅她不要孩子的缘由。“我没有变，他们变了。和我的个人特质毫无关系，他们也并不想真正了解我的兴趣所在。”^{[6]（P109）}没有人理解，怎能不使她孤独？或许作为心理医生的李彤理解苏卷云，但他并不能帮助苏卷云改变什么东西。所以内心孤独而痛苦的苏卷云享受到丈夫亲手准备的烛光晚餐时，仿佛美梦一般让人放松身心，但梦醒后的残酷现实——早有预谋的烛光晚餐，早有预谋的云雨，意外到来的怀孕。或许这些预谋都是苏卷云自己的妄想，但这件事的结局打破了她的理性，当孤独变成抑郁，一切成为未知。怀孕的苏卷云成为和别人一样的正常人了，但也不是她自己了，所以她走了，走向自我灭亡亦或逃到新环境生活。而她的离开并不是小说的结束，文珍继续诉说了苏卷云的消失对李彤的影响，也许是为对《你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这一题目的深化——从前会用“我们都还只是年轻人……一切都会有转机”^{[7]（P135）}这样的话语安慰别人与自己的李彤随着生活的不如意终于意识到“我也只是个病人”。他病了，是孤独，是抑郁，他可能将成为第二个苏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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