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苏童小说中女性悲剧的原因

 2023-12-21 08:36:13

论文总字数:6740字

摘 要

苏童笔下的女性形象大多是以悲剧收尾,这些女性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悲剧,但是,却又总能在这些不幸中找到相似的地方,在悲剧中找到统一,在男权主义盛行的社会中,女性的依附意识和女性自身反抗的局限性,这些都是造成女性形象悲剧的原因。

关键字:苏童小说 女性悲剧 原因

Abstract:the female images in Su Tong"s works are in tragedy, these women are unfortunately in their own way, each of the tragedy,  but always can find thesimilarities in these unfortunately, find unity in tragedy, in the patriarchal society, the limitations of attachment consciousness and female its rebellious woman, these are the causes of these female images of tragedy.

Key words:The novels of Su Tong Female tragedy Reason

作为先锋派的男性代表作家,苏童尤为擅长描写女性,在某些时刻他似乎比女人还了解女人,而且苏童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可以在深层的潜意识中对女性的内心世界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写,苏童小说始终离不开“红粉”这一主题,而在这个“红粉”的世界中,围绕女性命运的始终是永恒的悲剧,苏童也因此博得了一个“红粉杀手”的冷酷称号。苏童自己说过:“我喜欢以女性形象结构小说,比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红粉》中的小萼,也许是因为女性更令人关注,也许我觉得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的小说因素。”[1]本以为只有女性作家才能从本源上感受女性的内心世界,才能写出展现女性文化的女性作品,然而苏童却用自己独特的眼光观察女性世界,塑造了一批活泼生动的女性形象。苏童具有如此独特细腻的观察和感悟,或许是和苏童的童年经历有关,从小因为患严重的肾炎,家人都对其放弃了希望,结果苏童顽强活了下来,童年这一经历使得苏童变得敏感、早熟、爱幻想,同时也造就了他孤僻的性格,这些童年的经历也使得苏童更加与众不同,因此苏童才能塑造出一个个充满着女性悲剧的“红粉”世界。

纵观苏童小说中的女性,无论是“红粉”系列《红粉》中的小萼和秋仪,《妻妾成群》中的颂莲、梅珊及其他几位太太,《妇女生活》中的娴、芝、萧,还是《米》中的织云,《罂粟之家》中的翠花花或是《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中的蒋氏,正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说,“幸福的人都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虽然这些女性的悲剧命运都不尽相同,但是深究其原因却逃不过几点:当下盛行的男权主义,女性的依附意识以及女性自身反抗的局限性。

一 盛行的男权主义

(一)男权社会因素

在中国历史上源远流长的封建统治中,传统文化中充斥着男权社会这一文化主流,女性在时间的长河里,在这一文化的影响下,潜移默化的接受了男权社会这一社会现实,逐渐形成了男尊女卑的社会局面,女性也在这样的社会因素中逐渐沦陷在男权社会中直至无法自拔。在男权社会中,男性是这个社会的统治者,主宰者,决策者,男性主导着一切,享有绝对的权威,女性必须屈从于男性,旧社会的男性可以三妻四妾,而女性却只能从一而终便是强有力的证明,这一因素也是造成女性悲剧的一大原因。

在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中,颂莲便是男权社会因素造成女性悲剧的典型。颂莲作为在苏童小说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个女性,身为一个女大学生,在大学中接受高等文化教育和先进思想,就是这样一个女性,在父亲生意失败自杀身亡后,当继母问她以后是做工还是嫁人,颂莲直截了当的说:“当然嫁人,当然嫁有钱人家”,又说,“名分是什么?名分是我这样的人考虑的吗?反正我交给你卖了,你要是顾及父亲的情义,就把我卖个好主吧。” [2]在男权社会这一大环境下,女性唯一的出路就是选择一个男人。颂莲这样一个接受高等教育有着新思想的女性,依然选择了屈从于男性而没有产生以后要自己养活自己的想法。当颂莲嫁人陈府之后,作为一个有个性的女子,颂莲对谁都不假辞色,谁都敢得罪,无论是大太太还是二太太,但颂莲唯独不敢得罪陈府的统治者--老爷陈佐千,还得想法设法的去讨好他,在陈府这个环境里,一切都由陈佐千说了算,他才是这里的真正的统治者,是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他。男权社会因素在陈佐千五十大寿那一天更能体现出来,颂莲因为大太太打碎花瓶喋喋不休表示不满,又因给陈佐千的寿礼没有扎红带而被数落,颂莲生怕自己这一天的行为引得陈佐千不满,“这是她唯一不相干的事情” [2],为了让陈佐千忘记她的所作所为,颂莲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她当众在陈佐千的脸上亲了两下,可惜这并没有让陈佐千忘记她的所作所为,而是“脸胀的通红,把颂莲一把推开,厉声道,众人面前你放尊重一点” [2],这一场景也预示了颂莲之后的命运,得不到“统治者”陈佐千的宠爱,等待颂莲的只能是悲剧的命运。

(二)特殊的时代原因

在男权主义造成的女性悲剧之下,除了男权社会的因素,同时特殊的时代原因也是造成女性悲剧的一大原因。在特殊的时代里,女性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女性只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男性,在这样的时代里,女性命运里充斥的无疑就是永恒的悲剧。

在苏童的“枫杨树乡”系列小说中,很多女性的悲剧命运便是由特殊的时代原因造成的,如在《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中,田和水稻是赖以生存的唯一基础,村民家里只有老鼠和人口,田多在地主陈氏家族的手中,因此他们垄断了枫杨树乡近200年来所有的美女,没让任何一个美女嫁出枫杨树乡,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乡民只能过着用女人换土地,用精液换胶鞋的日子。而这里的女性被地主陈家吸允了其阴郁而霉烂的精血之后失去了往日的芳颜,从而成为村民心中瘟疫的根源。枫杨树乡的漂亮女性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都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嫁入地主陈家,为了谋取更好的生活,但最后迎接她们的依然是永恒的悲剧。枫杨树乡漂亮的女性都选择了依附在地主家中,而剩下的半愚蠢半单纯的女性只能嫁到普通村民家中,辛勤耕耘,无尽生育,在孩子被疾病夺走时束手无策。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里,枫杨树乡女性的悲剧命运在一代一代的上演,所有的女性都逃不过悲剧的命运。

(三)懦弱负心男性

在男权主义盛行的社会里,造成女性命运悲剧除了男权的社会因素以及特殊的时代原因,男性本身也是造成女性悲剧的一大原因,因为有了很多懦弱负心的男性直接导致了与他们一起生活的女性的悲剧命运。懦弱负心男性无疑是对女性的又一大伤害,这也是男权主义中造成女性悲剧的一大原因。

懦弱男性,总是在懦弱的性格下造成了身边女性的悲剧命运,而这类情况往往令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十九间房》中的春麦,这个看似五十多岁其实还三十不到的男人,便是懦弱男性的代表人物。“春麦的经历几乎是那个时代大部分农民的经历,极度的贫困使他不得不依附于生活的强者以获得生活的保障,但强者是不会将卑贱的弱者当做同道中人的” [3], 春麦给土匪头头金豹做事,成天给金豹端尿盆,对金豹的任何命令都不敢违抗,当金豹当着春麦的面,强暴了他的老婆六娥的时候,春麦的表现令人难以置信,不仅没阻止,依然帮金豹端尿盆,当寡嫂水枝对他怒骂“不知羞耻的货,你还有脸给他们倒尿盆?眼睁睁地看着那货给你戴绿帽子,你还有脸给他们倒尿盆?……”,但春麦这个懦弱的男人却回道“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屋睡觉去吧” [4],这个懦弱的男人不敢找金豹,心中的愤怒不知如何发泄,无处发泄的他却在嘲笑辱骂声中砍下了六娥的一条胳膊,而之后却依然为死心塌地为金豹卖命,帮金豹看守地窖里的军火,春麦这个懦弱的男人造成了自己媳妇六娥的悲剧命运,不禁让人哀其不幸而又怒其不争!

《妇女生活》中娴遇到的孟老板是负心汉的典型代表,娴在明知道他有妻室的情况下仍然和孟老板生活在一起,但当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在孟老板的劝说下因为怕痛,不答应拿掉这个孩子,孟老板果断的抛弃了她,过了不久又和别的年轻貌美的女性在了一起,而当孟老板离开之后,等待娴的无疑会是悲剧的命运,而同时,娴肚子里的孩子还会是悲剧的延续。

二 女性的依附意识

女性的依附意识在苏童的小说中表现的尤为突出,主要体现在女性对男性的人身依附性,正如《圣经》中所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变成的,从侧面体现出女性从本质上说是属于男性的一部分,难以单独生存。在女性的潜意识中,依附于一个男人是一个必然的选择,一个天经地义的做法,对这种思维没有产生任何疑义。女性依附意识的主要特征就是女性自身的自轻自贱,表现在女性为了更好的生存,从而压制自己的个性,对男性的要求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的违背。苏童在小说中为这些女性设计了各种绝境深渊,着重突出这些女性在陷入绝境时的意识状态和行为方式。纵观苏童小说中女性的依附对象,不难看出,与其说女性对男性的依附,倒不如说是女性对物质生活和金钱的依附,女人——金钱——男人,这才是女人对男人依附的公式。而正是这种对物质生活的依赖,使这些女性肆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只为得到自己想要的物质生活,她们从未想过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换取想要的生活,只是一味的依附男人。当某一天,依附的男人不再宠爱她时,或是依附的男人离去时,她们的悲剧也正式开始了,所以,对男性潜意识的依附性是苏童笔下这些女性悲剧的另一大原因。

《红粉》里的两位女主人公秋仪和小萼,都是翠云坊里的姑娘,当她们检查完身体之后,得知将要被送到劳动改造营进行改造时,所有的姑娘都慌了,她们认为劳动改造营里的生活肯定会很苦,没有在翠云坊时能够依靠男人那么舒心自在,未来在那个没有了男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劳动改造营里,每个人都充满了迷茫又不知所措。秋仪,这个性格刚烈敢爱敢恨的姑娘,果断的选择了逃离,冒着生命的危险从车上跳了下来,第一时间的回到了翠云坊中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钱财,而后马上找上了老浦,在老浦那里,秋仪也想了很多:“如今身份不明,她想以后依托的也许还是男人,也许只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那包金银细软” [5]。又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这个苏童笔下受教育最高的女子,她把自己以一个好价钱卖个了陈佐千,但询问陈佐千与三太太之间的故事时,“颂莲拍拍陈佐千的脸说,是女人都想跟你。陈佐千说,你这话对了一半,应该说是女人都想跟着有钱人。颂莲笑起来,你这话也对了一半,应该说有钱人有了钱还要女人,要也要不够。” [2] 这个受教育程度最高的女子,并没有因为受到了多高的教育就拥有了相应的觉悟,在关系到自己的未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时,女性的依附意识在关键时刻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让她渐渐的变成了其余三位太太一样,只知道相互争宠,谁最得陈佐千的宠爱,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依附意识在这一刻深深的表现出来。

三 女性自身反抗的局限性

由于女性自身的性格具有软弱性,不管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颂莲还是身为妓女的小萼,女性对外界的苦难都是逆来顺受,女性都鲜少反抗,而有些女性则让我们眼前一亮,因为她们不再对男性言听计从,而是开始对男性的要求有所反抗,或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某些反抗得到更多的宠爱也可以说是利益。而这些所谓的反抗都只是小敲小打,对当时所处的环境没有实质性的影响,而更多的反抗并不是对于男性的反抗,而是女性与女性之间的勾心斗角,这些反抗的最终目的是打压对方让自己在男性面前得到更多的宠爱,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

《红粉》中着力刻画的小萼,在训练营中当女干部让她控诉鸨母和妓院对她的欺凌和压迫时,让她说出妓院是怎样把她骗进去又是在逃跑时怎样的毒打她,小萼显得不知所措,她说她不会控诉,也不会控诉,很淡漠的告诉了这些女干部“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到喜红楼是画过押立了卖身契的,再说他们从来没有打过我,我规规矩矩的接客挣钱,他们凭什么打我呢?” [5]当被问到为什么宁愿去妓院也不去工厂做工,去工厂也一样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呀?小萼的回答令人哭笑不得,“你们不怕吃苦,可我怕吃苦。你们是良家妇女,可我天生是个贱货。” [5]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不难看出,小萼这个人物形象是一个性格软弱,没有丝毫反抗意识的女子,她怕累,所以她选择了去喜红楼,去了喜红楼里她签字画押,之后规规矩矩的接客,这一切在她的眼中是那么的正常,没有因为这份职业而感到一丝的羞愧,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一种养活自己的方式,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喜红楼对自己的压迫。当她从劳动改造营出来后,找了一个最轻松的工厂,但当看到每月只有十四元的工资时,不禁感慨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但别人说这钱干净花着踏实时,小萼又一次说出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什么干净呀脏呀,钱是钱,人是人,再干净的人也要用钱,谁不喜欢钱呢?” [5]小萼这个人物形象到此时被苏童刻画的淋漓尽致,仿佛此刻这个极度缺乏反抗意识的小萼就站在我们的面前,她从来没有想过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而总想着用自己的身体来过上富裕的生活,让我们不禁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样一个完全没有反抗意识的人物形象注定了她的悲剧结尾。

女性与女性之间的斗争这一现象在《妻妾成群》中表现的极为明显,而女性的这种反抗无疑会让她们的悲剧更早来临。颂莲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在嫁入陈府之后,看到了很多也经历过了很多,她的丫鬟雁儿也想踏入争宠的行列,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雁儿病态且迷信的对颂莲进行诅咒,扎小人、将颂莲的名字写在污纸上,她发现了梅珊与医生之间的奸情,二太太卓云与三太太梅珊之间为了争宠打倒对方不惜将斗争涉及到几个孩子的身上,亲眼看到了梅珊奸情被撞破后被投入到古井……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颂莲随波逐流变的同她们一样,一门心思的投入到了女人之间的斗争中来,她慢慢变得病态起来,为卓云剪头发却一剪刀剪到了卓云的耳朵,发现雁儿对她的诅咒,逼迫雁儿吃下了污纸而死掉。

而《妻妾成群》中的三太太梅珊则是一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她的身上具有鲜明反抗斗争精神,同时也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她的反抗只不过是表现在陈佐千让她唱歌时表现出的不屑,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也仅仅只是背着老爷陈佐千悄悄的和一个医生勾搭,不敢挣脱陈府的统治。但到了某些时刻,她还是不得不对男性低头,尽全力的讨好陈佐千,在陈佐千50大寿的时候,她送上了一只昂贵的瑞士手表作为礼物,因为她知道,如果陈佐千对她意见太大之后,她就将一无所有,所以梅珊的这种反抗只是有局限的反抗,并不敢从根本上与这个时代作斗争,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依然是一个拥有反抗精神的女子。

结 语

苏童笔下悲剧的女性一个个跃然纸上,就像站在我们面前,让读者不禁为之叹惋。《妻妾成群》中梅珊最终被投入了那口古井,颂莲疯掉了,而陈佐千又重新纳了一位五太太,无疑,又是一出悲剧即将在陈府上演;《妇女生活》中,娴、芝、萧祖孙三辈,悲剧在一次又一次的上演,但是这些女性却无力抗拒她们悲剧命运;《红粉》中,小萼最终抛弃了儿子,又跟随一个男人北上,这是新生活的开始还是又一出悲剧的即将上演呢?通过全文的阅读,我们不难看出,这是小萼又一次悲剧生活的开始。苏童在这些小说中使用了回环的结构,让这些悲剧一次次的上演,命运一次次的轮回,苏童是在暗示,如果女性还不改变自身的话,那么等待她们的是:悲哀永无止境,命运无可救赎。这些或是旧社会,或是新时代,亦或是生活在新旧交替时代的女性,用她们一次次的悲剧历程告诉我们,女性的思想如果还是生活在旧社会中的男权主义中,一味的只知道依附男性,对什么都默默承受,不懂得反抗争取,那等待她们的还是悲剧的结果。苏童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女性要是不想让悲剧在自己的身上重演,那就必须改变!

参考文献:

[1]苏童.红粉·代跋[A].苏童文集.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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