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铁凝小说中的审丑意识

论文总字数：12941字

目 录

1 引言 1

2 人性之丑 2

2.1 颠覆传统的母亲形象 2

　　2.2 人物的怨恨情结与怨恨心理 2

2.3 畸形的性心理 5

3 社会现实之丑 6

3.1 死亡与暴力 6

3.2 反思历史弊端 6

4 铁凝作品中“审丑”意识的价值所在 7

4.1 艺术价值 7

4.2 社会价值 8

5 结语 8

参考文献 9

致谢 12

论铁凝小说中的审丑意识

祁怀玉

,China

Abstract：As a representative writer of the new period literature,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Tie Ning's literary works and the aesthetic construction of the beauty of "harmony and beauty" of the oriental aesthetics thought, and the combination of aesthetic and ugly use is a great artistic charm of his works. There is a lot of research on the aesthetic consciousness of Tie Ning's novels, but the evaluation of the ugly consciousness is only a few. On the basis of this, this paper studies the science of th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 Tie Ning's works, and elaborates the "ugly" in his works from two aspects, namely, the ugliness of human nature, the ugliness of social reality, and from the artistic value And the social value of the two aspects of the novel in the ugly value.

Key words：Tie Ding;Appreciation of the ugly;Human nature;Art value;Social value

1引言

在整个文学创作过程中，铁凝前后期的作品风格有着显而易见的变化，在以《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哦，香雪》、《孕妇与牛》等为代表的前期作品中，铁凝主要着墨于日常生活中平凡的人与平凡的事物，更是擅长于描写人物细腻的内心情感，从而借此表现人们对于美好、对于理想的不懈追求，以及在追求过程中人们内心的矛盾与痛苦也被作者表现的淋漓尽致，作品语言总体来说是清新恬淡与纯真的，色调温暖。而之后，第一部长篇小说《玫瑰门》的出现，再加上《大浴女》、《午后悬崖》、《对面》等的相继问世，都与铁凝以往作品中所展现的充满诗情画意的和谐理想的境界有着很大的区别，而是开始描写一代又一代为了生存而相互厮杀的不同的女性角色，在这个基础上，生活中那些原本被遮挡住了的丑陋与血污也在读者的眼前被彻底撕开，人性的丑恶卑琐、复杂与深沉也一一被揭露，作品色调偏向灰暗阴郁、沉闷冷峻。

可以说，在铁凝之后的写作中，其对于审丑视角的引用是极具自觉性的，铁凝也曾直接表示“真诚、善良、虚伪、丑恶都深深埋藏在生活中，寻找、发现、开掘这些是我们的使命”^[1]。“文学应该像蒙克那样对生活表现深深的失望”^[2]。所以在作品中，铁凝毫不避讳地展现世间一切丑的东西：人性的嬗变与扭曲、死亡与暴力、背叛与仇恨等等。但是另一方面，铁凝作品中的那些虚伪、丑恶的描写却也让读者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使读者对于人性、对于社会历史都有了更为深刻的反思与探索。那么何为审丑？学者栾栋就在其著作《感性学发微——美学与丑学的合题》中指出：“从主题的方面来讲,所谓审丑,事实指个体对丑的判断、品评、鉴赏、批判、宽容、改造等各种能力的总和。从客体方面来讲,审丑是指把握丑的本质及其形态在社会历史中的演变,其中包括作为客体对象的审丑活动本身。”^[3]

毫无疑问，古今中外文学艺术的创作表现形式主要还是审美，美可以鼓舞人前进、陶冶人的情操、愉悦人的心灵。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一部文学作品只拘泥于表现事物美的一面，而忽视了社会现实中黑暗的一面、忽视了人们心灵中真实的一面，那么这部作品就失去了它的灵魂，不能最大程度地体现它的价值所在。美与丑是相对的，读者离不开美的净化，却也离不开丑的警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丑”比“美”更具有震撼人心灵的作用。

本篇论文就是从铁凝作品中的审丑艺术出发，直面人性的丑陋与扭曲、死亡与暴力，从而给读者展现一种另类的艺术美。全文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第二部分具体阐述其作品中的“丑”，即人性之丑、社会现实之丑，而人性之丑又细分为塑造了颠覆传统的母亲形象、刻画了人物的怨恨情结与怨恨心理、描绘了畸形的性心理，社会现实之丑则可细分为表现死亡与暴力、反思历史弊端。第三部分则从艺术价值与社会价值两个方面论述小说中审丑的价值所在。

2人性之丑

人性自来便是作家在作品中所表现的一大主题，人性是复杂的，并非一直停留在“人之初，性本善”，而是会受到所处的社会环境的影响。铁凝作品中对于人性的描写也是随着其人生阅历的丰富而不断地变化，其在《对人类的体贴和爱》中就明确地说：“80年代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关注个性的张扬，但是生活在变，自由表达的空间越来越大，自己在变，看人生的心态也在变”^[4]。早期作品诸如《哦，香雪》、《没有纽扣的红衬衫》一般都是讴歌人性之中的至纯至真至美。而“三垛系列”，即《麦秸垛》、《棉花垛》、《青草垛》的发表，可以看出铁凝的风格已经从纯净走向了凝重，创作也走向了成熟，这里的人性也不再是早期单一的纯美了，而是开始显露矛盾与痛苦的一端。而之后的《玫瑰门》、《大浴女》、《午后悬崖》，更是不断上演着权力、欲望、暴力、挣扎的人生景观，人性之丑、人性之恶尽显无疑。

铁凝作品中对于人性恶的描写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丑恶，而是从传统文化对人性的负面影响出发，思考重重压力之下人性的扭曲，深刻剖析人物的内心深处，从而起到反思与自省的作用。

2.1颠覆传统的母亲形象

千百年来在传统儒家文化的影响下，母亲、母性、母爱历来便是人们所讴歌赞颂的对象，在众多作家的笔下，母亲是勤劳善良、温顺贤淑的化身，母亲是无私奉献、慈爱的。铁凝也不例外，其描绘的贤妻良母形象不可谓不多。但是另一方面，铁凝也关注女性自身的状况，了解女性的命运，在其作品中同样也塑造了大量颠覆传统的鲜明的反面母性形象，司猗纹、章妩和张美芳这三位母亲就是铁凝塑造的比较典型的“恶”母。

《玫瑰门》中的司猗纹可以说是现实生活中的曹七巧，她心理扭曲，偷听儿子与儿媳妇的床事，诬陷自己的亲妹妹，在发现外孙女苏眉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之后想尽一切办法让苏眉的生活按照自己的设计进行。甚至在苏眉被流氓性骚扰时，司猗纹并没有做到像亲人一样细心安慰外孙女，相反，而是不停地责怪、审问苏眉，也正是这样的做法，给当时小小的苏眉心里留下了阴影。

司猗纹一开始便是这样一个扭曲的人物吗？其实并不是的，甚至可以说，司猗纹在本质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女人，毕竟一开始，司猗纹的所作所为只是源于她想要在家庭和社会中生存下来的意志，而这种生存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有一口饭吃、有一张床睡觉，而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地位，而司猗纹的一生，也一直都在为了争取这个地位而与外界相抗争。铁凝自己也曾经这样概括过《玫瑰门》:“书中的主角都是女人，老女人或者小女人。因此，读者似乎有理由认定‘玫瑰门’是女性之门，而书中的女人与女人、女人与男人之间一场接一场或隐匿、或赤裸的较量即可称之为‘玫瑰战争’了”^[5]。所谓玫瑰门，门内充斥着女人的天性与本能的欲望与追求，门外则是社会利益与事态风云。可以说，司猗纹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物，是一个富有厚度的多面人物。官宦家庭出身的司猗纹在少女时代也曾经追求过自由与理想、向往过真正的爱情，也参加过学生运动，后来司猗纹爱上了进步青年学生华致远，并在一个雨夜向其献上了自己的身体，可是天亮之后华致远离开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司猗纹少女时期的梦想就这样破碎。而在恪守门当户对传统礼法教条的司家父母的安排下，司猗纹嫁给了庄家大少爷，成为了庄家大少奶奶，而这一切，对她而言是其苦难人生的开始。新婚之夜丈夫发现她早已失去贞洁之后对她极尽羞辱，之后便到处沾花惹草、常年不归，甚至将自己的性病也传染给了司猗纹，在公婆那儿司猗纹得到的也只有白眼与不理解。

爱情和家庭生活的不幸直接造成了司猗纹命运的悲剧，司猗纹的心理也因此变得扭曲与不堪，而之后为了巩固自己在庄家的地位，司猗纹甚至违背伦理道德引诱自己的公公与其发生性关系。而到了文革时期，司猗纹畸形的心理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为了能够在这段特殊历史时期苟且存活下来，司猗纹不惜撒谎出卖自己的亲妹妹与达先生，甚至仅仅因为嫉妒便暴露竹西与大旗的私情，姑爸的惨死也与司猗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外孙女苏眉的生活也处处被司猗纹干涉破坏着。

可以说，司猗纹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偏离了正常的母性走向了偏执与病态。司猗纹是丑恶的，但也是令人同情的，在自身与外界环境的双重作用下，司猗纹从一个聪明伶俐的大家闺秀蜕变成偏执到有些变态的大家闺秀，谁能说不是对其出卖自己的人格与灵魂的惩罚。

《大浴女》中的章妩在母亲角色的扮演上与司猗纹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那就是二者在人性私欲的泛滥下，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妻子，都是极其失败的。章妩无疑是个自私、懒惰的女人，在和丈夫尹亦寻下放到苇河农场劳动期间，因为性欲和食欲不能同时得到满足，再加上为了自己能够逃避“贫下中农”再教育劳动，章妩便用性与唐医生交易从而换取心脏病证明，以此可以留在城市。身为一位母亲，章妩从未有一天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却总是理所应当地接受女儿对自己的关心与照顾，甚至为了取悦唐医生，对他的衣食起居尽心尽力却不顾两个女儿的死活，最后甚至不管不顾地生下了她与唐医生的女儿尹小荃，而尹小荃的出生最终也导致了她们全家一生的痛苦。母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在尹小跳与尹小帆的成长过程中，为了报复章妩，她们间接害死了尹小跳，这也与章妩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在背叛丈夫、逃避作为母亲的责任之后，章妩真得满足了自己内心的私欲了吗？其实并没有，因为在背叛与逃避之后，章妩一方面要忍受被自己的丈夫与女儿不停地审视，另一方面自己内心深处懊恼悔恨的情绪如同病毒一般滋生着然后折磨着自己。在老年之后，为了让丈夫与女儿能够原谅接纳自己，章妩甚至想着将自己换个模样，让从前的自己彻底消失，于是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常常去整容，最终将自己变成了妖怪般的存在。

中篇小说《午后悬崖》中的张美芳在铁凝的笔下也被塑造成了“恶”母的形象，张美芳长期被自己丈夫毒打，于是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而这种仇恨心理在自己女儿韩桂心出生后更是延续到了女儿身上，在张美芳的不断灌输下，韩桂心也开始仇恨自己的亲生父亲，而砍掉丈夫的手指头更是成为张美芳在自己女儿面前炫耀的资本，母女两人心中的仇恨不断发酵着、蔓延着，而正是因为这些畸变的心理，导致了年仅五岁的韩桂心将幼儿园小朋友从滑梯上推落下去死亡，导致了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破碎不堪，变得不像母女，甚至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血亲关系而已,毫无脉脉温情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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